“是。”素筝颔首：“那待会儿
婢叫御膳房少送些吃食。”
见小皇子走到贵妃榻边坐下，再无其他吩咐，素筝也不再打扰，弯着腰退下。
裴琏看了榻上沉睡的母亲一眼，又侧过脸，吩咐其他宫
：“你们也都退下。”
若换做旁，这些奉皇命的宫自不会退下。但眼前之是贵妃亲儿，一个五岁的孩子，宫们自也不必防备，纷纷听令屏退至外殿。
绿釉狻猊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沉香烟气还夹杂着淡淡的艾
香，本就静谧的寝殿因着宫退下，变得更加安静。
裴琏伸着小脑袋左右看了看，确定宫们都已退下，长舒了一
气。
方才还绷着矜持威严的小脸，此刻一派放松孩子气，身子也不再坐得板正，而是趴在病榻旁，两只小手也握住了李妩的手，轻轻唤了声：“阿娘。”
相较于母亲，他更想这样唤她。
肃王家的三个孩子都是这样唤肃王妃的，一声又一声叫着阿娘，感觉亲近极了。
“阿娘，今
孩儿学的还是《千字文》，老师教了‘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他说这两句来自孔老夫子的《孝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意思是我们身体的
发皮肤，每一处都来自父母的恩赐，不能轻易损毁。方才在门外遇见谢家伯母，她也叫我好好吃饭，我说我知道的。而且父皇也教过我，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现在你病着，他不在家，我是家里唯一的儿郎，定会好好看顾你。”
说到这，看着那张了无生机的莹白脸庞，裴琏抿了抿唇，忽又有些委屈想哭。
宫里说，母亲是因为思念他才突然病重，病得快要死掉了。
他们还说，只有父皇寻来的仙药能治好母亲。
可那是仙药啊。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仙药是天上的仙种的，父皇再厉害，也只是间的皇帝，管不到天上的事。
“若是父皇寻不到仙药，那该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裴琏眼里忍不住溢出泪水，他弯下腰，将脸埋在那只柔软温凉的掌心，低低呜咽：“阿娘，你快好起来吧。等你醒了，孩儿给你背诗，好不好？近来老师教了许多，孩儿都有好好学，今老师还夸了我……”
榻上之依旧安静，除却呼吸尚在，其余犹如死。
裴琏贴着她的掌心，任由温热的眼泪淌着。
也只有在她昏睡时，他才敢这般放肆地哭。
等哭到累了，他抽噎着抬起，用袖子擦了脸上泪，又擦了李妩掌心的泪水。
“我们琏儿乖，不哭了。”
他握着李妩的手，回忆着肃王妃安慰阿狼他们的样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又学着她的吻：“阿娘不会离开你的，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虽是自欺欺，裴琏却满足地挤出一抹笑意，小指勾住她的指：“那阿娘要说话算话哦。”
榻上之双眸紧阖，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