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时,温雪瑰背对浴室,正坐在床上读诗集。
身上的黑衬衫很长,搭在她膝盖上方十厘米处,露出修长的腿。
单腿盘坐时,另一条腿慵懒地下垂,像猫咪的白色尾
。
她坐在窗前,夜风徐
,窗外的筒子楼
败灰暗,吞噬了星光。
艾伦忽然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狭小的窗,阳光照不进来的房间,贫民窟肆无忌惮的
力和张狂。
无可救药的洋垃圾蹲在角落里吞下药片,和老鼠一起睡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他憎恨这一切。
可曾经为了省一点钱,他不得不住在治安最差的街区,每天和他们擦肩而过。
焦黑的思绪疯长如麻,他皱起眉,想把窗帘拉上。
“怎么了?”
温雪瑰仰
看他,声音像一滴清水,坠
不见底的墨色海域。
她梨涡浅浅,像盛着两汪甜酒。
“你不觉得月光很美吗?”
仅这一声,他眼前
霾散尽。
月光的清辉溅落在她半
的发丝上,像放
淡水的海藻。
黑衬衫更衬得她脖颈雪白,微微低下
时,长发一分为二。凸起的颈椎骨似汉白玉坠,将皮肤微微撑高一小片。
“博尔赫斯也是这么说的。”
她手指拂过诗集的书页,指着其中一句给他看。
她对西语不算熟悉,为了帮助自己理解,便将这句诗低低地读出声。
发音清澈温柔,小小的漏读和错音也稚拙可
。
读完,她沉吟了一会,默默翻译道:“月亮,月亮不知道……”
“月亮不知道她的恬静皎洁,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月亮。”
艾伦淡声开
,一眼诗集也没看,只看向她。
她坐在星海月色里,像一支包裹在黑绒布里的,永恒的玫瑰。
-
温雪瑰活动了两下手指。
她从没住过这种治安混
的街区,面前景象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有种厚重且粗粝的真实质地。
她喃喃自语:“好想画画。”
说着对窗外拍了几张照,又回
看他:“你这儿肯定没有贝碧欧或者史明克,对不对?”
艾伦不懂油画,也知道这是两个贵得要死的颜料牌子。
他笑:“只有铅笔。”
“铅笔也行吧。”温雪瑰勉为其难地皱皱鼻子,“但铅笔不适合画风景啊,更适合画
像。”
她端详艾伦一阵,忽然露出个慧黠的笑,而后清清嗓子,模仿广告里的播音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