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望了眼殿内那婀娜可
的身影,虽心有怜悯,一念及即将到手的银票与京郊百亩地契,终究还是狠下心决绝离去。
明斟雪披着衣裳,在流萤的搀扶下试图下榻去往浴池沐浴。
浸泡在温暖的水池中,温水缓解了身上的疼痛,满室氤氲着的水雾沾湿了她浓而翘的眼睫。
轻抬玉臂撩起一捧水浇在雪脯上,明斟雪咬着牙关用力揉搓着胸前、臂上的痕迹,直搓的通红一片,掩去了一夜荒唐,方才憋着一气停下动作。
“陛下几时离开的?”
“陛下寅时初起身,叮嘱婢等不许惊扰了娘娘,只招来大监伺候更衣后便去上朝了。”
走的正好,寻的就是这么个时机。
今有大朝会,百官需得觐见帝王,独孤凛白
里定然抽不开身。
适龄宫出宫还乡,也定在了今
。
明斟雪救不了至亲。
但她也绝不会忍气吞声在宫里苟活。
家族蒙受不白之冤,亲血流遍野,她又怎能装作若无其事在
宫中心安理得享受锦衣玉食,在一个不辩忠
的
君身/下承/欢。
明斟雪不寄希望于独孤凛能放她去见至亲最后一面,只能自己私逃出宫。
她要回家。
她要逃离这块冷冰冰的,没有味的四方天地,她想还父兄,还明氏一个公道。
而不是被困在消息闭塞的宫中,坐以待毙。
为防止独孤凛发现她出逃后迁怒于坤宁宫众,明斟雪早早帮他们寻好了去处。
她支开安在坤宁宫里的细作,收拾了贴身细软,和其余宫
一道戴上锥帽遮掩面容。
负责清点的宦官捧着名册自宫
面前一一走过。
“杨柳,年二十有四,尚食局二等宫,祖籍袁州。”
宫开
报上名姓,执笔太监闷着嗓子轻轻嗯了一声,提笔在名册上勾了一笔。
“江春儿,年二十有五,浣衣局正十品宫,祖籍梁州。”
……
执笔太监走至明斟雪面前,撩起眼皮瞥了一眼半边掀起的白纱,笔尖顿了顿。
明斟雪忙效仿前的宫
,刻意压低了声音,怯生生道:“曲流莺,尚服局宫
,祖籍江宁。”
出宫的身份是事先编造好的,了尚服局的名册,不会被查出漏
。
“啧。”执笔太监轻啧了声,并未同之前那般应声后在名册上勾画一笔。
察觉到面前立着的太监久久立在面前,饶是用脂仔细改了几分容貌,又被帷帽垂下的白纱半遮着面容,明斟雪仍禁不住心
发紧。
两只手紧攥着包袱,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白,掌心渗了层冷汗。
执笔太监却还未有落笔勾画的意思。
明斟雪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时只觉得皮发麻,冷汗浸透了里衫。
执笔太监也只是怔怔望着名册出,压低了脑袋刻意避开明斟雪的目光,不敢直视她。
双方眼皆有躲闪,僵持不下。
几息过后,耳畔传来类似鸟雀唧啾的声响,执笔太监这才如常“嗯”了声,笔尖一勾,抬脚离去。
凝固僵硬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明斟雪长舒了一气,如释重负。
堪堪逃过一劫,心脏仍不安地剧烈跳动。
按名册清点事毕,领
太监一挥浮尘,嗓音尖细绵长唱道:“各位随咱家来,出宫——”
一行排成队紧跟在宦官身后,即将还家的宫
们难掩欣喜,风中夹杂着窸窣的嬉笑声。
明斟雪心下亦生出几分按耐不住的雀跃,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乌云滚滚,天色沉,风雨欲来。
明斟雪走得匆忙,不曾注意到四下里潜伏着的危机。
屋檐顶,回廊下,枯枝败叶丛中……
短小的袖箭淬着剧毒,软剑雪亮的锋刃已然出鞘——
箭矢所向,下一瞬便可血溅当场。
正殿中,大总管孙进忠领着一帮宫里里外外跪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