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侯爷,就到这里吧。”
谢征倒伏在地,塞在怀里的那个木偶掉落了出来,他掌心因为忍痛已被抓得鲜血淋漓,捡回木偶时,掌大的木偶上也沾到了血,他缓缓动了动眼皮,问:“还差多少鞭?”
谢忠答:“十鞭。”
谢征便一只手撑着地,一手抓着那木偶,慢慢跪了起来,将血痕遍布的后背重新挺直,说:“继续。”
谢忠眼底闪过几许不忍,却还是高声念着祖训,用力挥鞭打了下去。
血沫子溅在身下的地砖上,妖娆得像是迸开了一朵朵血花。
十鞭,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打完时,谢征整个都血淋淋的,指尖都因抓得太过用力,几乎嵌
了那木偶里,他低垂着
,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谢忠怕他伤势太重出什么意外,忙走出祠堂唤去请大夫。
谢征跪在地上喘.息,后背已痛到几乎丧失知觉。
好一阵,他缓过劲儿来了,才强撑着睁开恍若千斤重的眼皮,望着谢临山的牌位,磕了一个,哑声道:“孩儿不孝。”
他心上长了一个,他把整颗心都剜出来了,却还是舍不得,放不下。
一开始用不断的征战和杀戮还能暂且麻痹经,但后来伤一次次崩裂的痛也压不下想见她的念
。
明明痛得浑身都痉.挛,可就是清醒不了。
或者,他本就是清醒的。
他就是想见她。
想得浑身的骨都疼。
受完这一百零八鞭的刑罚,他可以去找她了。
第09章
贺敬元回蓟州的这天,樊长玉和唐培义等一众部将都亲自去送他。
贺敬元伤势未愈,骑不得马,候在营地外的是一辆青篷马车。
唐培义在贺敬元上马车前郑重一抱拳道:“大回了蓟州且安心休养,培义定
崇州,生擒那随元淮,不负大
厚望!”
贺敬元望着他点,欣慰拍了拍他肩,视线扫过樊长玉和昔
追随他的一众部将时,眼底多了几许沧桑。
今前来的都是自己
,他说话也没了太多顾忌,道:“培义啊,我这世侄
,今后也劳你多担待些。”
唐培义忙道:“樊都尉虽为流,却是军中
叹服的虎将,当
也是樊都尉截杀那三名斥侯,才让大计未遭
坏,否则卢城若失,末将便是也万死难辞其咎,今后得是末将多倚仗樊都尉才是。”
他被提拔上来当这主将,也有右翼军立下的战功在里边,这番话说得倒不全是漂亮话。
贺敬元说:“这丫有时候轴得厉害,朝堂上的事,你多点点她。”
唐培义这次没再多说什么,全盘应下。
贺敬元便又看向樊长玉,樊长玉心中五味陈杂,唤了一声:“世伯。”
贺敬元说:“好好在唐将军手底下做事,建功立业。”
他眼里还藏了关于十七年太多事的复杂绪,但那些话,终究是不能在
前说了。
樊长玉用力点了点。
站在樊长玉身侧的一名将领,下上须了一圈淡青色胡茬,整个
看起来很是英武,却在此时红了眼眶:“大
。”
贺敬元看着他只是笑笑,说:“把你拘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你的子也磨得差不多了。文常,跟着唐将军在沙场上挣个前程去吧。”
这汉子正是前不久才从蓟州调过来的郑文常。
之前反贼欲取蓟州,攻打蓟州门户卢城,贺敬元亲自前往卢城督战,蓟州大小事宜便与郑文常打理,从另一种层面上,也是成为他在蓟州的眼睛,监视李怀安。
如今李怀安已查到他想要的东西,留在了崇州战场,贺敬元又被调回蓟州,贺敬元怕樊长玉在军中孤掌难鸣,才把郑文常也调了过来。
昔唐培义和郑文常都是他部下,但唐培义同他到底只是上下级,没有郑文常这个学生来得亲厚。
如今唐培义大权在握,许多事,他自己得有分寸。
一番道别后,贺敬元坐上了回蓟州的马车。
樊长玉回营时看了一眼高远的天空,心底生出几许怅然来。
这条路走到后面,亲近的似乎都离她而去了,但她必须得走下去。
就在前一晚,贺敬元才单独召见了她。
让她沉住气,先在战场上攒军功,等剿灭反贼,回京受皇帝亲自嘉奖,那时候他帮她父母伪造身份一事,也会重新被审。
攀扯出魏严后,有皇帝和李家亲审,十七年前的事,魏严便也瞒不住了。
还告诉了她,郑文常是他的,她若有什么难处,可向郑文常求助。
对于贺敬元这些体贴微的安排,樊长玉心中无比感激。
自从爹娘去世后,除了赵大娘一家,她再也没有受到过长辈这样的关照。
她如今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