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赐了裴行俭一座洛阳宅,让两成为邻居后,姜沃觉得自己的猜想更靠谱了。
绝非小之心度君子之腹。
姜沃领着安安的手,一路穿过廊下。
院中种着高大的梧桐,与丛丛修竹,掩去大半暑热。
走至屋门,就正好遇到崔朝出来,笑问道:“今
天儿热,吃槐叶冷淘如何?”
槐叶冷淘,是竹叶般淡绿色的冷面,盛在白瓷碗中,顿生清凉之意。
面上还码着新鲜的烫过的青菜与现炒的酱。
*
安安吃过面后,姜沃如往般,带着她按部就班读书讲史。
直至睡前。
姜沃替她吹灭屋里所有的灯烛,唯独在桌上留了一盏椰子灯。
之后坐在安安床前:“今晚想听什么睡前故事?”
烛光从镂雕的椰子壳中,透出柔和的光芒。
柔和笼罩着两。
安安却没有要听故事,小手从夏薄薄的锦被中伸出来,抓住姜沃的衣袖,眼中都是期待:“姨母,明
我就有名字了是吗?”
姜沃笑道:“是。”
皇帝的选择困难症一直犯到如今。
明儿就是安安的生辰,他还未最终下定决心。
今姜沃还特意去了趟贞观殿,得了媚娘一句‘今夜必要陛下做决断’的保证才走了。
果然,安安听了这句话,就欢欢喜喜闭上眼睛:“那我等明天醒来。”
姜沃边替她放下帷帐边道:“好,明儿一早,姨母就带你进宫。”
走出安安的屋子前。
姜沃回首。
见桌上椰子灯一团烛光,照亮小片近处黑暗。
姜沃不由想起了,她上过的一道奏疏——
朝臣们之前群激愤,都觉得吏部一刀切,从此后所有候选官都得‘资考’,尤其是以后可能还要守选数年才能考试授官,也太过分,太死板了。
不少朝臣角度刁钻提出了一个问题:若是军紧急、或是天灾
祸,急需上任的官员该如何?又或是有经世之才的能
,难道也必须死板的等数年才能授官?
最终,姜沃上了一道奏疏。
她依旧翻出了贞观年间旧例:皇帝看好的候选官,可以不经过吏部,‘赤牒’直接授官,无需考试,无需守选。
请圣从先帝旧例。若有特
特才,帝授官职。
圣准此奏——
王老尚书闻此事终于松气,觉得她终是明白事缓则圆的道理,没有坚持一刀切到底。
而朝臣们的反对声也顿时小了。既然有特例,每个
就不免幻想下自己能成为特例。
尤其是自觉出身高或是军功显著的勋贵,都觉得,将来求一求皇帝,说不得就能得这个恩典呢。
同时他们也觉得取得了阶段胜利:通过他们的抗议,皇帝与吏部上下(尤其是那位没有家族后代的姜侍郎)终究没有能够彻底推行‘考官’,到底留下了一道
子。
是一道子。
但只有姜沃心里知道,她这道子,却是为将来能够启用
官们留的。
特殊况,特殊
才,直接由皇帝赤牒授官!
待到了武皇一朝,谁是特殊况,特殊
才?
姜沃心中很清楚,在教育不能公平之前,让子通过考试来与男子竞争官位,本就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