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虽然现在是门下省的宰相，但他对朝廷财政问题一向是最关心的。
他敏锐地发现了剡纸逐年昂贵的
况，尤其是今岁剡纸价格再创新高后，辛茂将曲指算一算京中各署衙每
要消耗的纸张数量……算完后就立刻心疼地捂住了胸
。
都等不到第二天，辛茂将立刻就往中书省去，与唯一的中书令王玉商议，让他起
一道诏令，限制各署衙每用剡纸的数量。
这种只涉及办公用品的小事，也不用天后专门批，辛茂将催促道：“你中书省起，我门下省接着就批，明就让各署衙执行！可不能每再用如此多剡纸了，哪里是过子的常法？”
王玉：……
作为一个生活质量极高，平时他自己写字作画，甚至都看不上朝廷所用的剡纸，会用更高档罗纹玉版纸的
，王玉觉得——
这
班，是一天没法上了！不给批准退休，又不给合得来的同僚，还不给省心的下属，现在连公文纸都不准备给了？
于是他拒绝起这道诏令，还难得学着陛下开始
阳别道：“辛相若要节省各署衙的开支，何必只限制用剡纸？
脆直接停用剡纸岂不更省钱？”
“这样吧，辛相，你一发我们一个沙盘，我们都用树枝子在沙子上写字，然后端给天后看如何？”
辛侍中认真摇
道：“王相这话说的——沙盘还用朝廷发？你们自己从家中拿一个就是了。”
说着目光还在王玉院中梭巡起来：“那盆花边上放着的瓷盘就不错。”
王玉气的，当即起身拂袖而去。
他都走到门了，才想起来，不对啊，这是他中书省，他能走到哪儿去？
于是憋着一气转身回来：“老辛，你这法子不对，纸不是省出来的——每这么多正式公文要发布，更要存档留存多年，不用好纸是不行的。”
王玉也不是不通庶务，不知间烟火，算不出朝廷每用纸就是很大的开销。
相反，他很清楚剡纸贵，且哪怕是他，平时起公文，随手试墨也不会
费到用剡纸玉版纸，都是用寻常麻纸。各署衙自然都是如此——但正式公文，还是要用质量好的纸来写录。
所谓‘纸寿千年’，那是指好纸。
王玉出身太原王氏，家中自有许多藏书：同样是百年前的古籍，纸张的不同，保存下来的程度就完全不同。
所以写公文所需的质地上佳之好纸，是省不得的。他们现在还时常会回到太极宫，翻查贞观年间，甚至武德年间的各种公文。
正因用的是质地合格的纸，才能时隔几十年依旧不腐不坏。
不过……
王玉忽然想起一件事：“你若是想在纸张上俭省，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出版署寻安定公主，问问她有无能代替剡纸的公文纸。”
辛侍中起初还摇呢：“不行，我见过出版署那所谓‘报纸’的纸张，质地不行的。”
王玉忍不住道：“别光盯着银钱，转一转弯吧老辛。”
“出版署只用那种纸张，必然是因为其造价最低，毕竟‘报纸’要的就是一个量大，纸张的质地凑活着能印上油墨字能看清楚就行——但他们既然会造这种新纸，你怎么知道他们做不出别的适用于公文的纸张？”
“啊！”辛侍中如梦初醒。
“我这就去寻安定公主！”
走到门，辛茂将忽然又停下道：“说起出版署……唉，王相与姜侯私
甚笃，可知姜侯何时回京？”
辛侍中真的颇为怀念姜侯在京中时，带给他的‘银钱’安全感。
如果此时姜侯还在京中，这种剡纸太贵的事儿，他一定会寻姜侯商量。从许多年前的倭国银矿，到混凝土路到玻璃……让辛侍中心里认定，跟搞钱或者省钱有关的事儿，姜侯肯定有法子。
而听辛茂将这么问，王玉当场叹了好大一气。
“我亦不知。姜侯自去岁出海后，飞表奏事也难传书信了。只有她到百济、新罗、倭国后，各有一封书信通过熊津都督府传回。”
她单线联系京中报了平安，但大海茫茫，再要联系她就难了。
王玉直言不讳：“这朝堂之上，没比我更盼着姜侯赶紧回京了。”
不然这子没法过了！
他都独自在中书省撑了快三年了，三年，这就是整整一千个夜夜啊！
很多时候，王玉都会想起两年多前——
他盼望着盼望着，终于，裴行俭从洪州回来了，还给他带了一份‘报纸’和一本《滕王阁宴诗文集》做礼物。
他很喜欢这份礼物，更期待接下来裴行俭与他共事的悠闲生活。
就在王玉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候……裴行俭就做了尚书右仆
。
最惨的是，天后述下诏，诏书还得他这个中书令来拟来盖印。
王玉当时望着这道令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