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个莲花瓣漆盘，妖妖乔乔扭过来，脚踩在井子沿儿上，脖子伸长了看，“原来是给你家小姐洗衣裳哪。”
春愿只是抿唇笑，低下
接着洗。
“你家小姐最近忙什么呢？”芽
嗑着椒盐瓜子儿，有意无意地将瓜子皮往水盆里弹，笑着问：“听说有个蜀中来的富商在追捧她，花了三百两银子专点你家小姐过夜，她却不去，是不是真的呀？”
春愿摇了摇，默默地将飘在水面上的瓜子皮捞出去，她晓得，芽肯定是奉了玉兰仙的命，过来打探消息的。
“你吃了耗子药，把喉咙毒哑了吗？”芽恼了，走过去，照着春愿后脑勺来了一
掌，又踹了木盆一脚，盆里的冷水猛地涌了出来，溅到她鞋上。
“哎呦，可冰死我了！”
芽顿时跳脚，垂眸间看见自己那双青缎面棉鞋被皂荚水打湿一块，更气了，食指指着春愿：“这鞋是我家小姐昨儿才赏我的，花蕊上还有颗小珍珠哩，比你的命都值钱，你居然给我弄脏了，赔给我！”
春愿晓得芽在胡搅蛮缠，她不想惹事，便从怀里掏出块帕子，身子探出去替芽擦鞋，懦懦道：“对不起啊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外冷，姐姐赶紧回屋里歇着吧，仔细冻发热了。”
芽见春愿这般卑微胆怯，越发得意了，居然生出了几分当主子的高高在上感，她脚勾了只小杌子，坐到春愿跟前，从漆盒里拿出块有牙印的燕窝糕，掰了半块塞到春愿
里，自己吃另一半，吃得津津有味：“亏你孝顺，赏你了，这是我家小姐昨儿席面上剩下的，听说一钱银子一只，可贵了呢。”
春愿只觉得味同嚼蜡，实在吃不出这燕窝糕有多香甜，反觉得好像有
水味儿。
“瞧我这脑子，又忘了。”芽亲昵地搂住春愿，凑近了小声道：“你家小姐素来疼你，你就给我透个风儿呗，那个蜀中富商长什么样儿？是不是真跟她们传的那样，特别年轻英俊？他住在哪里？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春愿垂下，耸耸肩：“我真的不知道呀。”
“笨蛋！”芽气得柳眉倒竖，拳咣咣锤了几下春愿的背，骂道：“真是根木，你不会跟沈轻霜打听哪。”
春愿也没恼，憨憨一笑：“我是个下
，小姐的事我哪敢过问。”
“那倒是。”芽小小的翻了个白眼，蓦地，她扫见木盆里的亵裤肚兜，嫌弃地捏住鼻子，手肘捅了下春愿的腰，眼珠左右转了转，小声说：“别怪姐妹不提醒你呀，你家小姐整
介当新娘，指不定被汆出什么花柳病呢，反正我家小姐的衣裳我都扔给老妈子洗，她们皮糙
厚不怕，我可不行，我还是闺
呢，可不敢染上那种脏病。”
脏病。
春愿心里一咯噔，那卑微畏缩的眸子忽然闪过抹狠厉，她一点也不喜欢别骂她的小姐，小姐是这世上最善良
净的。
“谢姐姐，我记着了。”春愿乖巧地点点，笑着问：“我要晾衣服了，姐姐去不去？”
芽撇撇嘴，抱着果盘起身，一扭三摆地离去：“我还要去裁缝铺取我家小姐新做的绣鞋呢，这种粗活你就自己去吧，贱骨。”
“好。”
春愿颔首。
在之后的时间里，她自顾自地将小姐的衣裳重新洗了一遍，拧后晾在绳子上，随之打了一小盆井水，特特避开了洒扫的下和
，端着水去了后角门，静候在那里。
雪又大了几分，小院很快就白了。
春愿站在凤尾竹林里，站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刺骨的寒风直往她袖筒里钻，她冻得缩起脖子，不住地搓脸取暖。
就在此时，从廊子那边走过来个穿着水绿衣裳的小丫，正是那芽，她腕子上绑了只钱袋，嗑着瓜子儿，俏脸满是欢喜，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春愿从怀里掏出三枚臭
蛋，瞅准了，直朝芽的脸砸去，咚地一声脆响，蛋正砸中脑门，黑乎乎的臭黄流了一脸，芽又吓又怒，狂叫是谁暗算她！
春愿不给芽跳脚的机会，又往她眼睛砸了一颗，紧接着狠狠地将最后一颗臭蛋砸到芽那张臭嘴上。
“哎呦，谁呀！”芽尖叫着直用袖子擦脸。
春愿端起那盆子冷水，迎哗啦一声浇了上去，抱着盆子匆匆逃离了后角门，徒留芽哭爹喊娘的骂。
春愿回，甜甜一笑：贱骨，让你再骂我家小姐！
……
不晓得是不是做了“坏事”，春愿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一蹦三跳地奔在小路，她张开双臂，仰让雪落在脸上，学着小姐跳胡旋舞，笨拙地在原地转圈。
惟有这种无寂静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不用担心别用异样的眼看她的脸，也不用畏惧别嘲笑辱骂她。
谁知正欢跳着，脚忽然一扭，春愿直挺挺地朝前摔去，眼看着要撞向假山凸起处，忽然眼前一花，也不知打哪里冒出个男，从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