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吗?”
药童跟着院使进来的,大约是着急,也没隐瞒,低声说:“废太子剃度出家,皇上气病了,正遣太医去看呢。”
宁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太子殿下怎么就出家了?
听闻太子被废后去了一处寺庙,原以为只是带发清修,不想竟是真的剃度受戒,皈依佛门了?
这两月,宁湘出各宫,倒也从只言片语传闻中,听说了一些不为
知的秘辛。
原来皇帝太子父子早已不睦,在最近一两年尤为明显,因荣王挑唆,皇帝待太子之心,已不如幼时纯粹。
天子生来多疑,即便是当今皇帝也不例外。
数年前,太子初涉政时便崭露角,以极其聪慧沉敏的手段,为皇帝解决了好几个难案,皇帝还因此大肆赞扬了太子一番,夸其颖悟绝伦,能承大志。
后来三司顺理成章的归于太子手下,在审决一桩悬而不决的旧案时,与皇帝生出龃龉,父子俩的关系每况愈下,直至形成今这般水火不容的架势。
太子历来仁善,与朝臣共事也是谦和宽厚不摆架子,如今倒不知为何竟与皇上闹得父子离心,前程尽毁。现如今做出这般震惊天下的决定,当真是与这大梁皇室彻底决裂了。
等宁湘拿了药往回去,一路上都听有在议论这事,看来是事实无疑了。
皇帝听说这个消息,龙颜震怒,砸了满桌的奏疏,最后竟是惊怒加吐血晕了过去。
太医们在勤政殿候了半,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直至月上中天才醒过来。
只是年过不惑的,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岁,茫然说:“都是孽,都是孽啊……”
只是这孽从何生,孽从何起,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到底病来如山倒,太子出家一事对皇帝打击太大,三都未上朝,只让荣王暂为主持朝政,静心养病。
重阳节后,皇帝渐康复,进了书房一看满目为废太子求
的大臣,怒气又升腾起来。
御史中丞说:“太子殿下素来贤明勤敏,纵是一时失言,也请皇上念在恭仁皇后的面子上收回成命吧!”
荣王站在一旁,并不同意这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废太子既剃发出家,怕是对这俗世亲也不甚顾念了吧。”
御史中丞心中愤懑:“殿下倘或是那等不孝不义之,怎会每
到恭仁皇后位前敬香,多番探望外家伤重舅父?”
“陈麒将军用兵不善,致我军将士伤亡惨重,若非是皇后娘家兄长,早该定罪,是皇上宽宏大量,才能保全将军名声。”荣王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如今朝中无储君,中丞左一句太子,右一句殿下,是置圣旨不顾?”
御史中丞一把年纪气得不轻,想要再理论却被丞相拉住。
“皇上圣明,臣等不敢违逆圣旨。常言道,舌和牙齿也打架的时候,父子之间更是血脉相连。太子殿下年轻,不及皇上
谋远虑,纵有失策之处,如今也算是给了个教训,皇上念皇后
面、陈家一门忠烈劳苦功高,原谅太子殿下吧。”
皇帝眉眼沉凝,坐在上首并不说话,反倒是荣王嗤笑道:“太子被废早已昭告天下,如今都已经剃度出家,既已脱离红尘俗世,丞相何必还做这无用功?”
太子出家究竟是什么原因都心知肚明,丞相看不惯荣王做派,但为了宣明繁还是好声气地向皇帝谏言。
“臣斗胆请皇上三思啊……”
皇帝坐在光影里,沉声开:“太子已废,宣明繁已非我皇家
,今后休要再提!”
一句话便已定局。
即便皇帝被气得大病一场,也依旧没有动摇废储的决心,任由百官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
时一长,朝臣们也就不抱希望了。
只是不知何时起,宫里宫外风向一转,向来沉寂的二皇子、三皇子倒突然炙手可热起来。
二皇子宣明呈乃贵妃所出,自皇后大行,贵妃便行协理六宫之权,按理说宣明繁被废,该他受瞩目。
宣明呈聪慧过,诸多方面并不亚于长兄,皇帝也开始多加留意,可惜这个时候才知二皇子有些不为
知的癖好,不适合做太子。
那便只剩一个三皇子,然三皇子出身卑微,向来不得重视,皇帝不喜,却又不甘心,只那么一一
的考量,得不见什么结果。
御史言官们倒是不厌其烦,时不时上书奏请立储,皇帝除了大发雷霆也不敢拿这群迂腐老如何。
两度春秋一晃而过,那位被废黜的太子殿下遁空门,消息全无,也许是皇帝刻意为之,他仿佛就这么消失在了众
的言谈之中。
这位曾集万千宠于一身的废太子,犹如历史洪流之中的沙砾,在波澜壮阔的长河中留下微不足道的一抹痕迹,便被
遗忘。
虽未再立储,前朝后宫倒也太平,立储之声渐盛,却也无伤大雅,直至次年开春,皇帝忽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