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宣明繁还记挂着宁湘,没有多少耐心周旋,但今毕竟是他名义上祖母的忌辰,不好一走了之。
公主起身往后殿去,荣王妃率先跟上,看季翩然放下要走,不动声色推她一把。
手边的茶杯清脆一声响,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茶水好巧不巧洒在了宣明繁衣摆上。
荣王妃哎哟一声:“翩然你怎么回事,还不给皇上擦擦?”
“皇上恕罪。”
季翩然忙摸出帕子,还没靠近宣明繁,已经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过去:“我自己来就好。”
季翩然尴尬立在原地,荣王妃目光闪了闪:“翩然你在这儿伺候皇上,我去陪公主。”
不等回答,荣王妃已经越过两去了后殿。
季翩然知道姨母的心思,难免惴惴,不安地看了宣明繁一眼:“皇上没事吧?”
夏天热,茶水并不烫,只是湿了一角衣摆。
宣明繁不介意,清冷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茶水是你姨母推你一把才撒出来的吧?”
季翩然脸色一变,难堪低下:“臣
失礼了,皇上恕罪。”
意料之外的,他未见恼怒,只是淡淡说:“你姨母还想让你进宫?”
季翩然蜷着手指:“是,但是……”
宣明繁接过她的话:“但是你并不想进宫,是吗?”
季翩然噗通跪在地上,霎时间红了眼睛:“臣知道皇上和淑妃娘娘琴瑟和鸣,我从未想过要
坏您与娘娘的感
,更是从未想过要进宫。可是姨母养育之恩,我不得不报!”
宣明繁负手看着她:“朝廷往年拨给季家的抚恤呢?”
季翩然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大部分都给了姨母,剩下的
给季家的老管家修缮旧宅。”
“季将军是功臣,每年朝廷拨的银子足有千两之多,你一个弱子一年花销不过数百两,荣王夫
养育你十来年,那些银子就当是感谢他们恩
了。”
季翩然愣住,忽然意识到宣明繁的意思。
“你拿着剩下的银子,自立门户,今后自己当家做主,你可愿意?”
季将军战死时季翩然还小,家中没有男丁,撑不起季家门户来,先帝便下旨让荣王夫养育侄
。
子当家做主的不多,自立门户更是困难,但季翩然是功臣遗孤,朝廷有抚恤,想要离开荣王府自食其力也并不算难。
只是一个弱子自立门户,难免会受风言风语影响,
子会更加艰难。
季翩然想起宣明呈曾问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荣王府,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光明正大离开,如今宣明繁既开了,她便再也不用寄
篱下受尽苦楚。
只考虑了一瞬,她便伏在地上郑重应了:“臣愿意,多谢皇上。”
荣王妃陪公主去后殿,两孤男寡
同处一室多有不妥。
等不到他们回来,宣明繁说完这些话便要走,季翩然起身相送,谁知脚下踉跄又险些摔倒。
还是一旁的尤礼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将她安顿在椅子上:“季小姐没事吧?”
季翩然摇了摇,试图甩掉心中那
悄然而起的不适感。
明明有风流淌而过,她仍觉得身子燥热,意识也在一点点涣散。
眼前衣袖一晃,撩到极淡的清香,下一刻,微凉的指尖落在腕间,不由得颤栗了一下。
感受到指尖下汹涌的脉象,宣明繁倏地收回手,眸光微凝。
尤礼看他沉沉的目光不禁担忧:“皇上,季小姐怎么了?”
他冷冷牵唇:“真是好大的胆子……”
若是连尤礼也不在这里,只怕是说不清了。
季翩然脸色酡红,眉紧锁,显然是不适。
尤礼摸不着脑:“可要请太医?”
宣明繁转身:“把先带走,留在这里,是让
来害她。”
尤礼一雾水,也不知是何原因,这偏殿里除了两个站在门
的小太监别无他
,荣王妃和公主一去不复返似的。
季小姐不舒服,他自然不能让皇上屈尊相帮,正要唤两个小太监帮忙,忽然想起隔壁是贵太妃的宫殿,忙差去请
来。
宁湘收到消息时,正在张罗晚膳,听清内容面色微变,匆匆忙忙放下碗筷往外赶。
曲嬷嬷抱着孩子在旁直皱眉。
到了贵太妃寝宫,太医已经在给季翩然看诊。
她脚下生风,一眼看到殿外候着的宣明繁和宣明呈。
“慢点,跑那么快做什么?”宣明繁轻斥一声,把她拦在跟前。
宁湘上下打量他一番,没有发现半点异常,才松了气:“你没事?”
宣明繁知道她在说什么,摇:“放心,我没事。”
荣王妃还没那个胆量对他下手。
“季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