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先回去了。”
她一手抱着卷宗,一手提着伞出了二堂,沿着另一侧游廊走出去。
如她所料,李似修站在游廊尽,瞧着正在避雨。像是怕雨势过大,弄脏他过于繁琐飘逸的衣衫。
冯嘉幼凝视他的背影时只觉着非常陌生,因为从前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她甚至都不知这究竟何时何地见到了她,随后开始一门心思的求娶她。
“李大。”雨声中,冯嘉幼隔着挺远的距离喊他一声。
李似修提着合拢的伞转身。
见到他的正脸,冯嘉幼才总算有了印象。
李似修的相貌自然和几年前没有差别,冯嘉幼第一次见他时,就记住了他这双含眼,令他瞧着有几分轻佻。
但气质与几年前却大不相同,当年他有些闲散悠哉,如今写满了清高矜贵。
说起来藏拙,这位才是藏拙界的祖师爷,不然也不会出其不意的夺下帝师之位。
李似修不认识的上下打量她:“阁下抱着大理寺的卷宗,瞧着也不像官吏,不知是何?”
搁这装什么?但冯嘉幼还真不能拆穿他,他的身份不便私见官员内眷,她也不能明说自己是这大理寺的幕僚。
冯嘉幼知道他身边肯定有暗卫:“李大此时说话方不方便?”
他点:“阁下有话不妨直言。”
“听闻您是来报案的?”要说的话有些隐秘,冯嘉幼上前几步,看向他被划一道平整
子的右手臂,只稍微沁了点血。
但正是这点血,以他如今敏感的身份,却足以搅动朝中的风雨。
“没错。”李似修颔首,“我今晚约了玄影司的谢千户,遭遇刺杀后派了仆去给他报信,仆
尚未归来,我在此稍等一会儿。”
冯嘉幼面色紧绷:“李大雨约
见面,真是有雅兴。”
李似修笑道:“只因谢千户外出多,今
才回,我仰慕已久实在等不及。”
“难道不是因为下雨的晚上,更适合行刺的凶手逃脱?”
冯嘉幼搂紧手里的卷宗,低声沉沉道,“李大这招声东击西用的漂亮,约着谢千户出门,算准谢夫
会趁此时机前来大理寺。您又安排刺客当街行刺自己,推掉谢千户之约,以报案之名来大理寺见谢夫
,凭谁都无法诟病你的行为。”
李似修目色沉静的看着她。
冯嘉幼道:“当然,此次的刺杀行动并非临时起意,也并不只是为了见谢夫,不然也未免过于小题大做,当另有更高
的目的。”
李似修淡淡道:“阁下可知如此污蔑帝师,是何等的罪过?”
冯嘉幼不卑不亢:“李大既来大理寺报案,我大理寺自然有权问询,有权推测案件的任何一种可能
,何来污蔑?”
李似修微提唇角:“那我只问,我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来见谢夫?”
冯嘉幼反问:“你说为何?”
李似修避而不答:“阁下的推论只对一半,我今晚确实想要会一会谢千户,看他乃何方圣,没料到路上竟会遇到刺客。遇刺之后,我才转念先来大理寺见谢夫,毕竟这样的时机目前不多。”
冯嘉幼将信将疑:“李大究竟为何非要来见谢夫
?”
李似修拗不过她的样子:“因我猜这谢千户非寻常,谢夫
应是陷
了一桩源于压迫的婚姻之中,在他身边过得并不如意。”
他说完,等待冯嘉幼接,色瞧上去有几分鼓励她求救似的。
但冯嘉幼却只是冷硬地质问:“那又关李大何事?”
李似修微微蹙起眉梢。
冯嘉幼的态度仍是冷漠地很:“我奉劝李大一句,在京城只管做好分内之事,旁
夫妻如何用不着您来
心。”
突地响起一道惊雷,闪电照亮夜空。
李似修拢了拢被穿廊风吹的鼓起来的长袖,心道自己此番打原定计划,提前两年重返京城,正是因此缘故,岂会不算他分内之事?
冯嘉幼朝他微微躬身:“其实不管原因如何,谢千户与谢夫如今恩
甚笃,还望李大
高抬贵手,莫在挑起事端。”
“恩甚笃?”从她
中听到这四个字,李似修禁不住笑起来。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玄影司的武道场外,那天有个名叫裴砚昭的青年在武道场一战成名。
同时,那天也是李似修生的至暗时刻,心灰意冷的跟随
群游
到武道场,却见树边蹲坐着一个好看的小姑娘,哭的泣不成声。
他远远看着她哭了小半个时辰,哭的仿佛天塌了一般,让他觉得自己今或许并不是最惨的一个,生出同病相怜之感。
最后他鼓足勇气上前,折腰递条帕子去她眼前,她挥手打掉,骂了声登徒子,起身提着裙子跑了。
想知道她是哪家的小姐不难,但李似修费了好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