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寥寥几笔,乾隆一时手痒,“剩下的让朕来添上。”
吴惟庸不敢回绝,赶紧让座。
郁宛却着急起来,她对乾隆爷的手艺可不怎么放心,就算真擅长吧,画画这种东西也得讲究风格一致,硬凑在一起只会不伦不类——眼看着大功都快告成了,怎么能毁在皇帝手里?
郁宛拼命向吴惟庸使眼色,搞艺术的不都得有点守吗,他忍心自己的心血被
坏?
奈何在宫廷打滚的都油滑惯了,吴惟庸
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作品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他才不想因这么点小事被杀
呢。
乾隆本身虽不算优秀的艺术家,但基本功还是有的,仿着吴惟庸的笔触慢慢着墨,乍一看倒也似模似样,郁宛则在心底默默祈祷,只求皇帝别把观世音画成夜叉婆,那她就谢天谢地了。
正是这句祷告让乾隆爷险些功,手上一晃,正瞄着的眼睛便多了一笔,拖出长长的眼尾来。
郁宛看他就知道不妙,赶紧从座上下来,这一看差点没崩溃,“您是多恨我呀!”
乾隆爷摸摸鼻子,他真不是故意的,谁叫这姑娘内心戏太多,他一心二用难免出现失误。
还是吴惟庸足智多谋,绞尽脑汁又添了一只美目上去,那连缀中间的则成了泪痕——观音大士感念世,为苍生落泪也是
理之中。
郁宛差点没被他自作聪明的举动给噎着,“你见过哪个正常是从侧面能看见两只眼睛的?”
根本不符合逻辑。
乾隆爷支颐想了想:“二郎君?”
郁宛:……
吴惟庸:……
*
永寿宫中,庆妃端来安汤给魏佳氏服下,等魏佳氏苍白面容平静了些,方小声问她,“适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豫嫔说起倒吓了一跳。”
魏佳氏摆手,“不是什么大事。”
脸上仍有些惊魂未定的疲倦。
庆妃埋怨道:“姐姐你都怀胎八个月了,明知道外多不便,就该少往别处去,横竖你已经是贵妃了,哪怕礼数上欠妥些,皇上也不会怪你。”
魏佳氏道:“正因我已是贵妃,多少等着揪我错处,才愈发不能露出把柄,登高跌重,你可知道其中道理?”
皇上建宝月楼不管是否为给和贵做脸,她都得捧这个
场,何况太后都在,她不去怎么使得?
“行了,反正你总有道理,我也懒得周全,你自个儿留意些罢,别又落得跟永璐一样。”庆妃说完就气咻咻地离开了,白梅拦都拦不住。
也只能对魏佳氏感叹,“庆妃娘娘还是这么个急躁子,又
无遮拦,好端端提起娘娘伤心事作甚?”
魏佳氏道:“她不过是关心则。”
其实魏佳氏自己也有点后怕,舒妃因为养十阿哥养得不好,自此之后便失了宠,她若是连续两个皇儿都没能保住,不止皇帝厌弃,恐怕太后也得颇有微词,怪她是个没福气的。
幸好今安然无恙,倘若真有点什么,她的前程也就到这儿了。
白梅忖道:“那栏杆究竟怎么回事,是否该叫查一查?或者问问和敬公主?”
魏佳氏摇,“我相信她是无心的。”
就算真是有心又能怎样?她难道要去向万岁爷检举,说公主故意害她么?且不说和敬根本没这个必要,倘公主因此而获罪,她也对不起孝贤皇后在天之灵。
魏佳氏叹道:“算了罢,我如今只想将皇儿平平安安生下来,还是少生些是非的好。”
宝月楼中,和敬公主陪皇太后说了会子闲话,又讲了几件科尔沁原上的有趣故事,这才借
更衣之故唤来随从,问他永寿宫那边有何反应。
随从道是风平静。
和敬微哂,“算她还知趣。”
给令贵妃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状告自己谋害龙胎——何况她也没有谋害,不过是偶然发现背后栏杆有些松动,故意不去提醒魏佳氏罢了。
谁叫魏佳氏被荣华富贵迷晕了眼,浑然忘却自己对她的忠告,和敬自然要给她一个教训。
她以为还能全身而退么?魏佳氏之所以能起势,不外乎因为额娘的缘故,在和敬眼里,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卑贱的宫,不过眼下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才不得不和颜悦色罢了。
可魏佳氏居然忘了肩上的任务,居然妄想生儿育,与继皇后和平共处,凭什么她就能过上太平
子,而额娘却得躺在裕陵冷冰冰的地宫里,看着曾经屈居她之下的
们一个比一个富贵荣华?
和敬做不到,皇阿玛的薄令她失望了,那她就得亲自找回额娘的尊严和体面,这辈子,谁都别想越过额娘地位去!
和敬定定,嘱咐那随从,“留意永寿宫动静,有什么风吹动便来向我禀报。”
她相信魏佳氏还是会想通的,她若想更进一步,能帮她的只有自己。哪怕生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