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以诚送她的，是索尼随身听。
“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王静把渣都吃了，和冷风一起咽下去的，展颜又给她拿两块，“你给你爸，还有你爷你
也尝尝。”
孙晚秋好：“你们城里有亲戚？”
展颜含糊其辞：“不是，是我妈的一个老朋友。”
“展颜，今天的卷子借我抄抄！”
不远处，几个男生溜溜达达过来，为首的
牛仔裤，在喊她。孙晚秋跟王静皱眉看着他们，这些男生，一个个色狼，展颜只要从哪儿走过，他们就哄一声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展颜要是在哪儿呆着，他们保准要喊一声她的名字，不是抄作业，就是抄试卷。
展颜没吭声，牛仔裤走到她跟前，笑着问：“展颜，当我马子吧？”
几个男生笑成一团，开始起哄：“呦，展颜要当杰哥的马子了！”
展颜没听懂这话意思，不过，从他们
看出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她也不想知道什么，淡淡的，像是从没听见。
“我们回教室。”
她说完，就和孙晚秋王静回去了，男生还在后
冲着她们吹
哨。
很快，她们知道了，镇上不
学习的男生们，不知从哪里搞来的vcd光盘，放香港电影《古惑仔》，
朋友就叫马子，电影里的
，满嘴脏话，打打杀杀，横尸街。
古惑仔突然就在小镇流行起来了，成为小镇男生的偶像。
不说脏活，不打架，会被看不起的。
期末考前的晚自习，班里缺了些，都是男生，据说去打群架。
班主任在讲台发飚：
“一群蠢货，就知道跟打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野的很，偷看个三级片尽跟学坏！学那有啥用？打死了得坐牢的知道不？把打残了得赔钱的知道不！你也看看你们爹妈一年到两在地里刨坷垃能挣几个钱，蠢货！”
骂到最后，班主任嗓子都像是被劈开了。
可教室里的很委屈，留下的都是听话的，一没骂，二没打架，老师你对着我们有什么用呀，同学们腹诽不已。
再后来，到底出事了，牛仔裤被用榔砸到脑袋，整个脑袋，跟熟透的西瓜瓤子似的，一下就散了。同学们再也没见到牛仔裤，小镇少年的荷尔蒙，无处安放，就拿整条命殉了。
他妈来学校门嚎，坐地上起不来，一群看着，老师赶紧把同学们轰走，不让瞧。展颜她们也挤在群里，孙晚秋攥着她的手，喉微动：
“颜颜，你说我们要是男生，成绩也不好，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是啊，她们如果是他们，学习又差，会是什么样？
展颜沉默地透过缝隙，看牛仔裤的妈，把鼻涕擤在了地上，她开始发疯，
瞪着腿，鞋都掉了。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让妈可怎么活呦！”
“孙晚秋，展颜，你们过来。”身后数学老师苏老师把她们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没，老师们都在外。
“你们俩在看什么？”
苏老师推推他的大框眼镜，严肃。
展颜瞬间就明白了苏老师的意思，她们在老师眼里，是好学生，好学生不该凑这样的热闹，哪怕死了，死的是她们的同学，可那样的同学，是不值得一看的。
生没什么可贵，死没什么可惜。
“苏老师，我们就是看看。”孙晚秋嗫嚅着。
展颜没说话。
“过了年，离中考就没多少
子了，快放假了，班里浮躁得很，看到没？这就是不学无术不学好的下场，怪谁？”
苏老师呷了茶，他的玻璃杯里常年泡着大浓茶，半杯茶叶，厚厚的茶渍把杯子浸得泛黄。
他长长地叹气。
“上不好学，是没出路的，咱们农村要想出息就只有上学这一条路，没别的路。”
孙晚秋不知在想什么，竟然问：“苏老师，那你为什么来这教书？不去城里？”
苏老师愣了下，倒没生气。
“为什么？中专毕业分这里了，还是得考大学，我就后悔当时没考大学。所以，你们要考大学，越是家浮躁松劲时，你们不能，尤其是你，”苏老师的目光落在孙晚秋身上，“孙晚秋，你是我教过最聪明的学生，你记住，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是你的强项，一个，老天爷给了天赋
费就是罪过，懂不？”
孙晚秋说她知道。
苏老师这才看看展颜，他想说，这孩子长得太好了，姑娘家长得好，就是个麻烦事，自己图清净，可别不见得能让她清净。
他是个男，展颜才十几岁，他不好开这个，只能说：“展颜，你也是聪明孩子，我知道你妈病了，难免影响你学习，你撑住，等考上高中你妈一高兴病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