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攻于心计的刻意逢迎，是勤恳踏实，不计得失，甚至为她争得了几回，将薛晟多留片刻的机会。
如果她送顾倾到薛晟床前，薛晟他会应么？
他当真是那般寡欲绝
之
，能忍常所不能忍，能一世不沾云雨？
午后，天际飘着絮絮的雪，银白轻覆大地。苍翠瓦片结了厚重的冰霜。房檐下，一个蓑衣男子从车上卸下几筐土产，自角门处递给里
的。
接东西的回转身，尚未走进天井，就被四面涌来的团团围住。
林氏坐在天井中间的椅上，慵懒地把玩着涂了朱红蔻丹的指甲。顾倾立在她身后，眉目低垂，手握绸伞，高擎着替她遮挡飘飞的雪絮。
下首站着四个粗壮的婆子，林氏平素嫌她们几个丑陋聒噪，不许她们
竹雪馆回话。调理不听话的下，在外跑腿办事，便仰赖这些。
适才截住的被压跪在林氏面前，是个三十来岁的婆子，丈夫在林氏的陪嫁铺子里做总管。林氏出嫁五年，待这些管事娘子们多算客气和蔼，能替她挣银子的，自然多赏几分脸面。
不想就是这点脸面，让他们大了胆子贪了心，自打林家放出她要替五爷荐的消息，就不时有凑上来，替某些婢子们说好话。话说得再如何隐晦，也难免寻得到根由。
“说吧，收了哪几个的礼？”一个面有横
的婆子上前，将土产里藏着的碎银翻了出来，“这些个
才倒存了不少体己，在外究竟是给
做事，还是借着林家的产业丰自己的腰包？”
跪地的婆子早吓得抖如筛糠，白着脸强挤出一抹笑，对着林氏道：“婢跟黄家本就是旧识，这银子不是什么赃银，是黄家小哥前年欠我当家的酒钱……”
林氏见她不老实，早没了耐心，挥了挥手，令道：“拉下去，把外那个一并拿了，柴房关一晚，好生招呼着，明儿牵到半夏跟前，叫她睁眼好生看看，这就是自不量力痴心妄想的下场！”
这话是说半夏，何尝不是敲打顾倾。
婢子再如何忠心为主，服侍悉心，长着这样一张藏也藏不住的脸，不被忌惮是不可能的。
**
初冬的
是惨淡的，那光晕穿不透层云，空气中总像蒙了一层迷离的雾气。
清早天还未亮透，半夏就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熟悉的声音，喊出的却是痛楚的惨叫。
来不及洗脸梳，披衣推门奔出来，就见眼前血糊糊的一片。
井边挂着个，鼻青脸肿几乎分辨不出样貌。浑身都是刺目的伤和血。
眼泪瞬间冲出，半夏惊恐地奔上前，“哥哥！”
对面檐下站着两个粗壮的婆子，忍冬顾倾胡萍都在，瑟瑟相互倚靠着，畏惧地望着眼前。
昨捉拿到的管事娘子已经没了进气，奄奄一息倒在井边。
“半夏姑娘，你是身边的老儿了，难道不知眼里不容沙？”
半夏根本不知发生过什么，她在内院服侍主母，已经半年余没有见过哥哥。
“张妈，我……因何重罚我哥哥？”
婆子冷笑一声，掂着脚尖步到井边，手里握着的柴火棍使劲戳向男子流血的伤处。
男发出声声惨叫，半夏听得心痛欲死。
“你哥哥私卖庄子上的收成，中饱私囊，私下与这管事娘子往来，做假账糊弄。更为了要你做五爷房里的小，到处送礼求。他胆子这样大，做了这么多的糊涂事，仗的还不就是半夏姑娘你在主子跟前的体面？这会子您也不必假装不知，到底重义，当抓拿赃都没舍得累及姑娘。”
半夏哭着摇，“我要见，我没有！”
婆子冷笑：“这会子正伤着心，怕是一时片刻见不得。传了话出来，这事今儿就到这里，瞧在姑娘脸上给你哥哥黄大力留条贱命，再有下一回，姑娘自己思量！”
婆子挥挥手，就有两个仆役上前，解开井上吊着的青年，将他拖了出去。
半夏哭着追上，被忍冬等拥劝住。
夜里胡萍上值，忍冬和顾倾相约来半夏房前。
冬夜寒意沁骨，半夏抱膝坐在床上，虽披着棉被，仍然抖得厉害。
忍冬一见她憔悴惊惧的模样，就忍不住红了眼睛。
“半夏，我托去瞧你哥哥了，你放心，已找郎中抓了药，他会好起来的。”
半夏呆怔的侧过脸来，清瘦的面庞色如白纸，“忍冬姐……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不该在梦里，想过自己去伺候五爷……我忘了，做着梦，会说梦话的……定是听着了，她听着了……为什么，连做个梦也不可以啊？早知如此，我……我就……”
她在说胡话，忍冬惊得不敢继续听，抬手掩住她的唇，哭着劝道：“别说了半夏，别再说了。”
夜晚寒凉的风带走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