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将染着淡香的信纸取出。
“别再等我了,不论是十年、二十年,都不可能再回。”
他将信纸凑在烛火上想燃掉,终究舍不得,叠好小心存放在屉子里。
哪怕是拒绝,也是她写来的一封信。
是个好兆。
他自欺欺地想。
无数个独自难眠的夜里,他总在后悔当初不曾对她更好更诚挚些,他也有他的算计和私心,肆意享受过将她无名无分摆在身边为自己暖床解闷的温存。
曾经待她,他也不尽是真诚的。
他们是两个防备心很重又十分自利的,骨子里流淌着相同的冷血凉薄。
总需有主动,才能求得一个结果。
月末,灵山受雨塌方,倾城随古先生前去参与救助。
薛晟一身便服,游走在受难的民营里。
他比倾城早到两,他消息灵通,座下
手又足,倾城到来时,
况已经好转不少。
他的为百姓搭简易的居所,每
在被泥水淹没的村子里找寻可能存在的活
。药材和粮食来得很快,民营东西两角每
按时施粥。
倾城替一名大婶包扎好受伤的胳膊,刚掀帘出来欲喊下一个,一只男健硕的手臂递到她眼前。
雀羽在旁笑嘻嘻地道:“我家主子救时伤了肩膀和左臂,烦请姑娘帮忙瞧瞧要不要紧。”
倾城瞥一眼另一的古先生,他正在处理一个缺损了脚掌的伤患。
她抿抿唇,率先钻回帐子里。
雀羽朝薛晟挑挑眉,示意他快点跟进去。
男高大威严,一走
进来,帐中就显得狭窄局促极了。
他坐在案前那张空椅上,慢条斯理解开衣襟,袒露出受伤的半边肩膀和手臂。
肩胛上有一处明显的旧伤,处理得伤患多了,倾城一眼就能辨认出那是箭伤。
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刺了个对穿。
伤已经愈合,颜色还很新,大约伤在两个多月前。
她垂下眼睛,用纱布浸透药水,为他擦拭肩膊上张裂的伤。
男一直注意着她的表
,见她视线在旧患上停留,便开
解释,“三月里回京途中中了埋伏,现在已经无碍。”
他笑了笑,任她引着针线穿过肩侧的皮肤,“你也知道,我这两年得罪了不少,许多
想我死。”
倾城睫毛覆住眸光,始终没有抬。
她缝合了他臂膀上的伤,又用帕子清理
净手臂上残留的血污。
“好了,这几伤
不要碰水,按时换药。”
他穿回衣裳,缓缓站起身来,倾城垂眸瞧见他翻折的袖角,下意识替他抚了抚。
薛晟心底漫过难言的苦涩,他张开右臂,轻轻环住她单薄的肩。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身量,熟悉的香气和熟悉的。
“倾城,为什么周夫子可以,我不行?”
她立在那没有动。
任他虚虚环住自己,落在他宽阔的怀抱中。
“为何我们不能再试试?”
她垂眼道:“五爷和我云泥之别,天地之远……”
“我喜欢你。”他说,“你心里也有我。我们之间,本没有任何阻碍。”
她推开他,冷声道:“五爷说笑了。”
他走近她,强硬地攥住她的手。
“是么?”
他用受伤的那只手捏住她的下,令她抬
回视自己,“瞧见我的旧患,为什么会心疼?”
“病中发热的时候,我握住你的手,你靠在我身上,喊我的名字。”
“你说你想忘却从前,可我知道你忘不掉,就像我忘不掉你。”
“我们为什么不能再试试?你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补偿你、对你好的机会?我不强求你一定随我回京,哪怕就像现在这样……”
“够了!”倾城拍开他的手,用力将他推开,“我是什么?我在五爷心里一向是什么
?在一起的时候,五爷尚未当我是个紧要的
,如今又来故作
,
声声说喜欢,五爷的喜欢我受不起!”
“五爷给我自由身,我很感激。我知道五爷还置了宅院,打算将我放在里面,做您的外室。五爷受上一段姻缘拖累,身心疲惫已极,所以您不打算成婚,又舍不得真正放我走,在薛家我是上不得台面的暖床婢,在外我是没名没分的外室
。五爷想要的,不过是个您勉强瞧得上、又肯听摆布不争抢的
。娶婢子为妻,要顶着多大的压力,要受多少嘲笑呢!可若只给个姨娘的名分,又怕我不依。所以您宁可拖延着,不言不语的装糊涂,五爷始终掂量打算的,都是您自己的利益。五爷您,不配说喜欢。”
作者有话说:
关于薛晟的转变
其实不是从一开始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