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也不……”
“你们都出去吧。”骆晋云吩咐。
玉溪屏气凝声,抬眼看看子清。
子清看向薛宜宁,只见她仍那样呆坐在坐榻上,对于房中的事置若罔闻。
她想起来,将军从未这么早到这边来过。
昨夜夫冒雨策马出去,半夜才回来,竟是发髻凌
,衣衫
损,她们无法想象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怎么问她也不开
,最后她与玉溪两
着急忙慌给她换了衣服,擦了
发,她却也不睡,就那么坐到现在。
看着眼前的形,子清突然有种感觉,似乎将军是知道内
的。
她犹豫片刻,见薛宜宁迟迟没有吩咐,便开道:“夫
,我们先退下了。”
薛宜宁仍然没应声。
子清便与玉溪一同出去,关上门,留了两在房内。
骆晋云一步步走到里间,看向薛宜宁。
此时她身上那果敢与决绝没了,换之以一种万事皆空,无欲无求的样子,配上苍白的面色,单薄的身形,似乎随时都会消逝一样。
站立片刻,他问:“你与裴隽,曾有旧?”
薛宜宁开了,缓缓道:“是……”
“怎样的旧?他不是有婚约么?”
薛宜宁垂下去,轻声说:“那只彩凤衔珠发簪,在我手上。出嫁之前,我将它埋在了我房前的院子里。”
一瞬间,骆晋云明白了一切。
那只发簪裴隽送给了薛宜宁。
薛宜宁就是他暗中喜欢,为之不惜退婚的姑娘。
他应该是等了很多年,筹谋了很多年,好成功退婚了娶薛宜宁。
而她,自己知道她嫁他之前都是没有婚约的,尽管已年至十八。
她在等裴隽。
然后,平南王战死,京城被攻,前朝皇帝被杀,新帝登基。
她父亲薛谏投降了,而裴隽却只有逃。
所以,他们没有了未来。
其实这是他昨夜就该明明白白猜到的事。
她那样珍那盆兰花,是因为裴隽擅画兰,号“兰芳公子”。
她从不生气,从不发怒,是因为不在意。
她对他温婉柔顺,是因为那是妻子该有的样子,无论她嫁给谁,她都是那个样子。
甚至在床上,她也从不拒绝,也不回应,她只是闭着眼睛……承受,仅仅就是承受。
“你既对他根
种,为何不与他一起走?又嫁与我做什么?”骆晋云双目赤红,厉声问。
薛宜宁微微缩起身子,回道:“走的那天,被我父亲追到了,他说……我若不嫁你,他就将裴隽给朝廷,我……”
顿了一会儿,她才说:“我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所以用自己换裴隽逃出生天,就像昨夜一样。
骆晋云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多余,如此可笑。
她与他的青梅竹马,她与他的倾心相许,海誓山盟,而自己,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个恶。
好半天,他才咬牙道:“所以你是有意服避子汤的?”说完,他冷笑道:“既依了你父亲的安排,也做了这骆家的夫,却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宁愿伤及自身,也不要生下他的孩子。
静静地,她回道:“因为……”话出,不由苦笑了一下:“我痴心妄想,怕有一
,还能和他重逢……”
她这样说,骆晋云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有一天,她与裴隽重逢,若有一天,他们还有可能,而她却已经和别有了孩子呢?
难被男
绊住,却总会被孩子绊住。
有了孩子,她这一生便再没有悔改,这一辈子,就只能是骆家的夫,是他骆晋云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所以,她宁愿伤身,也要留住这最后的念想,仿佛她还是自由之身,随时可以回到心上身边。
骆晋云握起拳,紧紧盯着她,手背上青筋
起。
她颓然道:“对不起,是我未能恪守道,你杀了我吧……我放走前朝
党,已是大错,留我在骆家是祸患,只有我死才对薛家和骆家都安全;我父亲若知昨夜之事,自然惶恐羞愧,也不会过问;将军若只处置我一
,我亦对将军感恩。”
她对他竟已不再称“夫君”,而是敬重而疏远的“将军”。
骆晋云一把抽出身上佩刀,抵在了她肩。
她将身体放松下来,静静闭上眼。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她似乎早已等着这一天。
或许是从昨夜回来后,或许是出去救裴隽前,又或许,是在嫁骆家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