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阙。
他正低
饮茶，察觉到视线，和她对视一眼。
这是梁和滟记忆里，两个
所见的第一面。
再然后，就是现在。
她偏偏，看向床边坐着的青年。
他身量很高，占的地方却不大，坐在那里，微微仰着脸，衣领半散，一动不动地任为他擦拭脖颈。
显出点可怜的样子。
他那个长随，做事很不经心——适才极粗
地把裴行阙拉了起来，先灌了那碗已经冰凉的醒酒汤，又绞帕子要给他擦脸。他最开始大约是牙关咬着，那汤看起来灌进去的不多，大半都顺着脖颈流了出去，那长随也只胡
给他擦了擦，接着重新绞了湿淋淋的帕子，来给他擦脸。
水滴附在他下颌，顺着他修长的脖颈蜿蜒流下，没
散开的领
。
狼狈又清隽。
裴行阙始终不恼，他只是靠在那里，有点歪地坐着，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只在梁和滟和嬷嬷讲话指向他的时候，才抬起眼皮，看过来。
他不晓得被灌了多少酒，注视梁和滟的时候，眼一点锋芒没有，黑白分明的，显出一点不合他身份处境的
净，慢慢聚焦的时候，却又透出一点，寡淡的，似笑非笑的意味儿。
他就用那眼看着梁和滟，慢慢道：“确实…礼不可废。”
都已经醉成这样，还管什么可不可废。
“那就喝罢。”
一杯酒而已，梁和滟不想在这样的事
再纠缠，只想速战速决。
她一只手拎过酒盏，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弯了腰，把自己那盏酒递到裴行阙唇边。
裴行阙静静看她一眼，偏过，视线移开，伸手去拿另一杯。
他们一站一坐，在互相靠近的时候，额轻轻一触，然后很快错开，借着对方的手，把那酒一饮而尽。
毫无旖旎暧昧可言。
仿佛依旧还是陌路，而非即将
颈相拥的夫
。
酒饮完，两个要分开的前一刻，梁和滟听见他慢慢地讲：“对不住，我身上酒气有些重。”
第3章
有那么一瞬间，梁和滟疑心他没有醉。
但那杯酒仿佛是压倒裴行阙清明的最后一根稻
，他放下杯子，然后就倒下去，靠在床榻一边，再没动静。
梁和滟
吸一气，把那杯子放回托盘，没管他，转身去洗漱了。
她梳洗完回来的时候，裴行阙已经睡了。
他靠在里侧，面朝着墙，留个宽广后背给她。他个子很高，但睡相不差，占得地方不多，自己揽了一床被子，与她枕空出很大一块部分。
不必圆房，梁和滟松一气。
她躺在离他很远的地方，扯过一床新的被子。
屋里的烛火都灭了，只有那对花烛还亮着，透过大红的床幔，晃一点昏红朦胧的光。
梁和滟盯着那两点，眼皮渐沉，渐渐睡过去。
身边躺着一个几乎完全陌生的，梁和滟睡得不太安心，但不休息不行，陛下赐婚，无论对这婚事有多少不满，无论两个有多不合适，第二天一早，也要满脸虔诚去谢恩。
谢天恩浩
，为她许配姻缘。
因为记挂这件事，天还没有亮，梁和滟就醒了。
她当然没睡好，因而很痛，眼睛也不太舒服。虽然从午后到现在都没有好好吃东西，但也没什么胃，肚子里空空的，却觉不出饿。
梁和滟又合上眼，在床上缓了许久。
她这才发现身边似乎安静过了，叫梁和滟甚至有些疑心他死了，毕竟昨夜喝了那么多酒，被灌得醉如烂泥，而他身体本就弱。
梁和滟胡想着，撑起身，往身边看一眼。
裴行阙似乎一夜没有怎么动，依旧只占那一小块地方。不过他胸起伏，应该还活着，满足了梁和滟对他的期望，她于是没再管，趿着鞋，起身换衣服。
芳郊和绿芽昨夜也很累，现在大约还没有醒，梁和滟自己动手，换好宫穿的衣服，然后坐在镜前，开始梳。
她发黑长，今天的发髻又复杂，
作起来并不容易，磕磕碰碰很久，才勉强理出个绪。
久到她都没察觉，床上已起身穿好了衣服，正站在她后面，看她梳。
“县主发梳得很好。”
她正为发髻忙活，一只手伸过来，从身后为她扶住鬓间摇摇欲坠的珠花。
裴行阙依旧穿黑衣，错杂着朱色花纹，彰显喜庆，此刻长发散着，面容如玉，微微弯腰，透过镜子看她。
他嗓音还微微发哑，但身上已经没了酒气，洗漱过后，带一点青盐清爽净的气息，此刻没有很多动作，只微歪，瘦长的手指微拢，抵住那珠花，微微用力，缓缓
回她发间。
梁和滟和他没有什么话讲，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