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喝水的动作,半晌没有动——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一点侧脸。梁和滟的眼是丹凤的形状,眼皮也单薄,上挑着,棱角分明且尖锐,显出不好惹的样子。
他们成婚那,他其实没有醉到不省
事的程度,只是懒怠至极,不想和那群
再敷衍下去,于是酒杯倾倒,作出昏昏沉沉的样子,被推搡着倒在她身边,听她
脆利落地打开那些登徒子,语气冷淡。
叫很喜欢。
此刻睡下,眼皮垂落,那些凌厉冷峻的视线就都藏着,鬓发散,有几缕横在眼前,遮挡着,连带那棱角都显得柔和起来,像落在她身上的溶溶月光。
净净、漂漂亮亮,又叫他想起他雪地里见过的小娘子。
裴行阙垂了垂眼,指尖微抬,想去触碰,又怕脏污了月亮。
最后只有收回手。
一夜少眠多梦。
梁和滟醒的时候,裴行阙已经坐起来了,脸色依旧不好,苍白惨淡的,她伸手,去摸他温度:“不烧了,等等再吃一帖药,就没事了。”
说完,她坐起来,换衣服。
“县主换了府里采买?”
换过衣服,裴行阙站起身来,咳两声,慢慢问她。
梁和滟嗯一声,问他怎么看,裴行阙摇摇:“我对市价不太清晰,不过他递来的账本,每月我也有看,若真照那样算,只怕京中有半数
,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
顿一顿,他慢慢补充:“下月十五,会来送家书给我,可能是宫里内侍,也可能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讲下去,但梁和滟晓得,他是说得那群欺辱他的皇子皇孙、容清之流。
“我听闻,最近周、楚之间,不太平。”
裴行阙咳一声,慢慢补充。
这事梁和滟也听闻了,明白了他意思:“我晓得了,会在那之前把事
解决了,不叫遇上那群
。”
裴行阙的家书,多是他父母亲所写,虽然说是家书,但送来之后,总要被翻阅许多遍,留无数拓本,研究里面有无暗藏什么讯息,翻得纸页卷毛边儿,才会送到他手里来。
若无意外,这信自然是随便一个内侍来送,但若信送来后,周楚之间忽然闹出什么争端来,那这信,就是太子之类的来送了。
这中间,有点渊源。
这事,她是听幼年玩伴卫期讲的。几年前卫大将军驻守边地,有楚
越境。这原本是一件小事儿——两国
界之处,偶有摩擦,实属难免,且并无
伤亡,原本是会小事化了的。但恰好当时太子奉命巡边,被惊扰一番,自觉丢了面子,又无处可撒,于是回来之后,就登门定北侯府,把裴行阙折辱一顿,据说那一次几乎下去半条命。
梁和滟答应下来,又看他一眼。
这次的事,是楚国仗着
渐国富力强,拒不纳贡,还派了使者挑衅,闹得不小,且又是太子奉命督办,不知最后如何收场,但无论如何,楚国
叫太子受了闷气,这气,总难免要借着裴行阙来泄。
裴行阙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色却平常,似笑非笑地,拨一拨近前一串珠子。
好像浑不在意一样。
恰好此时屋外芳郊叫他们吃饭,两个就一前一后出去了,再没细谈这个话题,他们之间的常态就是这个样子,除非这事
和两个
都有关,梁和滟才会仔细问一问,除此之外,她都不太关注。
毕竟裴行阙对她而言,还太陌生,而她不喜欢管闲事。
吃过饭,又喝了药,裴行阙看着一切都好了,两个也就启程。
中途梁和滟去食肆试过菜,又代了一些近前的事
,拿了账本,慰问了一番跑堂和灶上的,许许多多琐碎的事
她都一一问过,又被留在那里吃了午饭,才终于回去。
定北侯府和从前比,也没差多少,依旧清净又杂——大约时间还多,且府里也是烂无可烂,因此时隔一天,还不至于完全
套。
但梁和滟此时最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她并没急着往后院去:“侯爷介意我去你书房坐坐吗?”
她从未见过裴行阙拒绝什么,但是提及这事的时候,他沉默一瞬,委婉道:“我那里尚未打扫,去了,只怕县主会觉得杂
。”
“不会。”
梁和滟没等他后面的话讲完:“我和侯爷是夫妻,不会计较这些。”
裴行阙没有讲太多推拒的话,抬眼看了看她,叹气,慢慢道:“那好罢,县主请。”
在到裴行阙书房前,梁和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他书房究竟是什么样子做了猜测,只是她没想过,会萧条成这个样子。
窗户上新糊了几页纸,把漏风的地方堵住,门框有些松,关不严,风吹的时候,会吱吱呀呀作响。
屋里面很净,但脱了漆的桌角,只铺一层薄褥的床,和叠得整齐、但上手一摸,就觉单薄的棉被。
“不是县主把侯爷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