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很暗, 元蘅轻手轻脚地合上了窗子挡风,点了烛火之后去研墨。
看清楚元蘅在写的辞官折子时, 沈钦一直紧绷的那根线骤然就断了。他几乎按捺不知自己的愠怒, 将那封信抽走夺去:“你疯了!”
元蘅语气很淡:“还给我。”
沈钦却将那封信撕碎, 面颊都怒成了绯红:“元蘅你疯了不成?你难道看不出陛下是想放过你吗?今这辞官折子写下去容易,那可就是认下这滔天之罪了!这是何等的污名, 你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你已官至如此,往后不管是想升迁还是想嫁
, 皆有路可走。何必为了一个
婢忤逆圣意?”
搁下手中的笔, 元蘅仰面看他:“她不是什么婢,我拿她当妹妹。”
“荒谬!”
元蘅道:“世上最荒谬的是忠良之后不得活!今就算是豁出我的命, 我也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换她堂堂正正地回来。这有什么错?”
沈钦被她这番话气得晕:“你身上是只有你一
的命么?安远侯府百余
,衍州元氏百余
,他们的命你是拿着说笑的?今
你若有一步踏错,侯府和元氏都要陪你担下这罪名么?”
元蘅抿着唇,指尖被捏得发白:“那我就该坐视不理,缩在府中,眼睁睁看着漱玉被处死,什么努力都不做么?我……我有分寸的,早先我便与陛下说过,朝堂沉浮,我肩上只担我一的命。侯府与元氏数百年来从未愧对北成,我一
的罪,我一
能担。”
这么多年的同僚,沈钦也算知悉元蘅的秉。身旁最亲近的
出了事,无论如何也不会为求自保而冷眼旁观。可是这毕竟牵扯到了当年的案子,不仅难做,还可能沾染一身污秽。
“你心在此处,我明白,欲剜旧疮而白骨,虽艰难也不悔,自然可以。可是事关这些争斗本就是污浊的,清丽佳
何须沾染?”
清丽佳……
元蘅将这四个字默念了一遍,觉得讽刺,于是再度对上沈钦的视线:“知道阻而退者、知方寸而困囿者,还是惟愿避退而旁观者?”
“你何苦呛我?”
元蘅答:“曾经我以为你最明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