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色越发的白,褪了那一层血色,能看出是久病落下的病根。唇齿间的回甘的茶香他品不出,只记得唇时满溢的苦涩。
“之前我也觉得,他对你只是乍见之欢,怎可能知晓你的抱负与明志。我生平最厌恶这些皇子王孙,仗着权势,连对的倾慕都可以那般轻易地说出
。”
沈钦握紧了杯,低垂着眼睫,“直到你那时下了诏狱,他跪于朝云殿间替你挨下责罚,在王府中休养一月都没好转过来,醒来
一件事又是去镇抚司为你讨公道,我就知道……我差在何处了。”
从始至终,闻澈一直站在元蘅的肩侧,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没有任何条件地选择相信她。
她那时为了救漱玉之命选择涉险,沈钦只是劝她保全自身,而闻澈却站出来与她一同承担。那时沈钦就明白自己差在何处了。他的喜欢和心悦,的确浅薄了些。
元蘅清楚他的意思,轻声道:“说这些做什么。”
“我做了许多错事,就不求你原谅了。只希望今别后,你能安好。元蘅,这是我唯一能说出
而不觉得惭愧的话了。”
第02章 计策
沈钦拜别元蘅之时, 她在原处久久未动。说不上什么感受,只是隐约间心里澄明一片,知晓这抹身影淡出视野之后, 便是永诀。
自古功名利禄迷眼,不慎走上歧途欲要止损, 便须折抵这些年的经营筹谋。起初的书生意气, 都是冲着做良臣而来的,不然那时元蘅也不会以他沈明生为知己。
清风阁外的永胜街被夜笼罩, 临街家都掌了灯。灯火不够亮, 但足以让元蘅看清楚沈钦走远的身影。
仍是布衣, 只是不会再转身回来了。
此生最后一面了。
往后生死困顿, 都再不相关。
“可惜了。”
漱玉挽了帘, 同样看着沈钦离去。
沈钦这一路走来所经历之事, 漱玉也算耳闻目见。这虽不够大度, 也常自私,却很有天分, 是治世之才。当年科举,除了元蘅的文章, 宣宁皇帝最欣赏的就是沈钦的才学。这
适合做学子, 却不适合涉朝堂。
诸多不公和不甘, 积压在心底久,致使他行了错事。
元蘅提了风灯下着木梯, 缓缓道:“虽是如此,可他若是脸皮厚些, 也不会这般折磨他自己。他读的书不容许他这么做, 唯一可解法,便是弃了过去这一切, 去找他该走的路。所有都追逐的东西,不一定就是适合的。说到底他这般有才学之
,离开朝堂也不会过得太差。往后如何,就由着天罢。”
上了马车,元蘅倚着车驾小憩。
在回启都之前,她本是打算回来之后便搬去元氏旧宅去住。谁知回来就碰上侯府由欺凌,她便只好撤了此念,继续住在侯府雪苑之中。有她在,总归事事都有把握一些。
到了侯府,门前正候着一。
不知是谁家的家仆。
见着元蘅下了马车,他殷切地迎了上来。因不知是何,漱玉抽刀示意不许他靠近。这家仆没见过这阵仗,在原地僵了一会儿,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冲着元蘅笑:“次辅大
,我们苏大
有请。”
“哪个苏大?”
元蘅微微止步,面色不虞。
家仆尴尬一笑:“还能哪个苏大,自然是我们兵部尚书苏瞿苏大
。”
元蘅微掀眼皮,朝着家仆走了来,目光看得家仆心里直没底,尽力克制才没让自己肩膀颤抖失仪。
没摸得准元蘅的
子,连苏瞿都不敢轻易登门,这倒霉事只能由他来做。家仆觉得被元蘅这样看一眼,得好几夜不得安睡。
“苏瞿啊……”
元蘅琢磨着,若有无辜地问出一句:“回启都那确实是见过一面的,只不过没得机会说上话。诶,他儿子是不是叫苏呈,先前在翰林院当过职?好些年没见了,他现今如何了?”
家仆嗓音微哑,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忙跪在了地上。
曾欺辱过元蘅的陆钧安,现如今落个腿疾,至今陆氏没有出面谈过此事。而苏呈先前在元蘅还是翰林编修时对她行过非礼之事,这便是天大的仇怨。
元蘅无缘无故提及此事,明摆着是要算旧账。
所幸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还算得上灵便,道:“啊,正是,能得次辅大记挂,我们呈公子知道了定然觉得荣幸呢。这些年呈公子身子不好,也不常出门,为官之事也只得搁置了。在家中赋闲罢了。我们公子若是当年对次辅大
有所冒犯,大
心胸宽广,且宽宥他罢。”
他跪着,瞧不见元蘅的色,只知道元蘅朝他走近了。又擦了把汗,他终于见着元蘅朝他伸手扶他起身。
就算他之前没见过元蘅,也听过她的传闻,知晓此十分不好惹,是个记仇的主。今时能对你笑,明
就能把这账算得一清二楚。
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