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钰将她抱进怀里,蒙住她的眼睛,道:“不要看。”
沈葭揪着他的衣襟,害怕地直发抖。
怀钰吻轻松地道:“杀个
算什么,当时你若是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他那样的
,活在这世上也是个祸害,你就当为民除害了,而我就不一样了,你救了我一命,救
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都要夸你呢。”
“……”
沈葭知道怀钰是想逗她开心,但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不过内心的恐惧感还是稍微排解掉了一些。
“我们把他埋了罢。”她小声说。
怀钰看了眼还在下雨的天,说:“明再来埋罢,如果他还在这里的话,现在先找个地方躲雨过夜。”
沈葭点点。
当下二也不再沿着河岸走了,而是走进了山林,怀钰一边走,一边用木棍扫
着前方
丛,以免里
藏着什么毒蛇毒虫。
沈葭扶着他的手臂,忽然问:“怀钰,你杀过吗?”
怀钰回看她一眼,一棍子抽在
叶上,道:“没有。”
沈葭好地问:“你们北镇抚司的诏狱里,不是总死
吗?”
锦衣卫属皇帝亲卫,掌侍卫、缉捕、刑狱之事,太.祖年间刑用重典,锦衣卫权力很大,锦衣缇骑所到之处,无不令闻风丧胆。成祖爷奉天靖难,以藩王夺得皇位后,设立东厂,仁、宣二朝更是倚赖亲信宦官,从此东厂职能与锦衣卫多有
叉之处,但大体是东厂管侦查,锦衣卫负责缉拿和刑狱,前者是耳目,后者乃鹰犬,二者互为表里,互相配合,合称“厂卫”。
诏狱由北镇抚司专理,那些三法司不受理的案件,或是天子御钦点的案件,都会送到这来审理,据闻锦衣卫手段残忍,对犯
严刑拷打,以至不堪折磨自尽者比比皆是,进了诏狱的
,不脱一层皮别妄想出来。
怀钰虽在北镇抚司供职,却是不负责分管这些,只因圣上想让他成为仁德之,不希望他双手沾满血腥,上位者不是刽子手,无须手拿屠刀,只需掌握生杀予夺的权柄。
怀钰也不屑于这些窝里斗的事,自己
杀自己
有什么意思?
“我还没杀过,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杀的。”怀钰语气坚定。
“杀谁?”沈葭问。
“杀鞑子。”
沈葭一时哑然,她听出了怀钰话里的切齿恨意,忽然想起他的爹娘就是死在蛮族手里。
延和十年,玉门关外的那场血战,似乎还镌刻在每一个大晋百姓的记忆里,这是国朝之殇,在那一场战争中,他们失去了大晋的战扶风王,而怀钰失去了他的父王,王妃在城下自刎后,他又失去了自己的娘。
可是西羌已经被灭族了,延和十三年,圣上起三十万大军与西羌决战,在玉门关外杀得血流成河,男老弱,一概不留,将其彻底赶出河西走廊,残部远遁天山,再也不敢进犯中原。
如今天下太平,除北面蒙古时不时有些异动外,好像没有鞑子可以给他杀。
更何况……
“圣上会允准你出京吗?”
怀钰是藩王,封地在陕西凤翔府一带,按理说应该年满十六就要去就藩,可圣上却迟迟不肯放他出京,只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待着,这次光是为了说服圣上让他南下,都费了好一番工夫。
怀钰闻言,淡淡道:“总有一会的。”
谈起这个话题时,他的眉宇间萦绕着一挥之不去的落寞,这让沈葭忽然觉得,怀钰有点像笼子里被折断翅膀的鹰,虽是受尽宠
,却是不得自由。
-
走了不知多远,二终于找到一个可避雨的所在,是个山
,
内还算
燥,有一方石床,床上垫着些稻
,床脚堆叠着一张认不出原本颜色的毛毯,山
角落里还有几个
陶瓦罐和缺
的
碗,看样子是有
在这生活过,兴许是当地的猎户。
怀钰和沈葭都松了气,有
进来,就说明出得去。
除了投进来的月光,山
里面漆黑不见五指,为了照明,也为了取暖,他们需要生火。
怀钰有腿伤不便行动,沈葭便主动请缨去林子里拾柴。
外面雨已经停了,云收雨霁过后,夜空恢复晴朗,月光溶溶,落进林子里,让沈葭勉强可以看清脚下的路,她不敢跑出去太远,只在这附近拾了几根树枝,一场大雨将大地都淋湿了,但掀开落叶的腐殖层后,还是能偶尔捡到不那么湿的柴。
雨后的泥土泛着微腥的湿气,山林间空气清新,沈葭翻着落叶时,忽然听见身后窸窣的动静,她动作一滞,后背汗毛倒竖。
是山里的野兽吗?
沈葭握紧手中树枝,缓缓转身,看见了撑着拐杖的怀钰。
她舒了气,绷紧的经也放松下来,问:“你出来
什么?不是让你在里面待着吗?”
怀钰的色略有些不自然,道:“我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