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等着我醒来吗？”
怀钰嗯了一声，嗓音带上哭腔：“还好你醒了。”
“睡上来罢。”
沈葭一寸寸抚摸着他憔悴的面容，眼底写满心疼。
“怀钰，你太累了。”
怀钰打了一夜的仗，又掉进江水里，无论是
还是身体，都极度紧绷着，现在终于能放松下来，疲惫便从体内
处涌上来，身上的伤
也在隐隐作痛，但他并不想休息，只是眼也不眨地盯着沈葭。
“我不累。”
沈葭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会消失不见的，你需要睡一觉。”
她原是好意，却不知这话极大地刺激到了怀钰，滚烫的热泪掉下来，几乎灼伤她的手背。
“你上回就是这么说的，说你在家等我，可……可等我回到家，你却不见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着，眼泪一滴滴地往下落，沈葭从没见他哭得这么厉害过，连自己生病那阵
子都没有，她内疚坏了，不顾肩
的箭伤，起身抱住他。
“我知道，怀钰，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们从今以后，一都不要相离……”
“别动，伤会裂开。”
怀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沈葭执意让他躺上来，他只得上了床，绕开她的箭伤，将她轻轻地抱进怀里。
当肌肤相触的那一刻，两
才敢确信，他们是真正地回到了彼此的身边，而不是一场美梦。
“我好想你。”
怀钰将埋在她颈窝里，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那是令他朝思暮想的味道。
沈葭摸了摸他的后脑：“我也想你。”
“你瘦了。”
他摸到了她身上突起的骨，利刃一般，仿佛能划
他的手。
“饿的。”
沈葭叹了气。
怀钰这才想起她一天都没有吃饭，不，恐怕不止一天，襄阳被围了那么久，城中粮
断绝，难怪饿成这副模样。
他急得抬起身：“我去给你拿吃的，你想吃什么？”
他此刻恨不得将全天下的珍馐美食都捧到她眼前。
沈葭拉住急匆匆的他，道：“我现在不饿，什么也吃不下，你别忙，你都不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说给我听。”
“那就说来话长了……”
沈葭话音一顿，脸色突变。
怀钰急忙问：“怎么了？哪里疼？是我方才压到你肩膀了？”
沈葭摇：“不是，狗儿呢？”
怀钰一愣：“狗儿是谁？”
“咱们儿子！”
沈葭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忘了这么重要的事，二丫是不是还带着狗儿躲在襄王府里？对了，这里是哪儿她都不知道！
她急得要下床去找，怀钰赶紧按住她：“你别担心，孩子很好！在舅舅那里！”
“舅舅……他没事罢？”
沈葭还记得自己投水之前看见了谢翊，他当时身中三箭。
怀钰道：“他没事，他在衣服下面绑了稻，大约只了层皮，没有大碍。”
沈葭松了气，又有些不解：“孩子怎么在这里？”
“我找到的。”
怀钰将自己怎么无意间发现那枚白玉蝴蝶，又跟着士兵进
襄王府小院，发现躺在地上的那具年轻
尸，正要走时，听见井里传来孩子哭声的事，一一道来。
说完之后，他发现沈葭不停流着眼泪。
“怎么了？”他一下慌了手脚，猛地醒悟过来，“那个孩，你认识？”
沈葭哭着点。
他早该猜到，如果不是相识，她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玉坠
给一个陌生，小孩又怎会把他们的孩子用水桶吊着放进井里，自己在外面为保护他而死？
怀钰涩然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沈葭哭得眼尾
红：“她叫二丫，这是她的
名，因为她幼年生了一场大病，她爹妈怕养不活，就给她取了这么一个贱名，她还有个大名，叫李穗，麦穗的穗。”
怀钰伸手替她揩去眼泪，安慰她：“不哭，我会为她立碑修祠的，她是咱们儿子的恩。”
“也是我的恩，没有她，我根本活不到见你的这一天。”
沈葭从无定河边的龙王庙说起，将她这一路的颠沛流离娓娓道来，先是在洪水中漂了一一夜，幸而被经过的李大夫一家救起，然后是天津城外的难民营，接着是好不容易进城内找官府求救，却发现那是上官家的门生，想要杀掉她毁尸灭迹，又不幸遇上城外的灾民发生
动，一之内便占据了天津卫，之后因为一锅狗
，险些被大蒸活，天津十事变后，她被迫混在流民队伍里，南下襄阳……
在她讲述的过程中，怀钰也见缝
针地说了些自己的经历，沈葭由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