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就好了。”
中年管家露出些恨意:“他在此亦不会救老爷的。几个前月,怂恿包黑炭参我家老爷的,就是他。亦不知道老爷何处得罪了他,居然要下此狠手。”
王安石没有接话,对方只是个中年管家,与其讨论政事,无异于是自掉身份。
更何况王安石很清楚陆森为什么要把他们两弄到琼州来。
他能理解陆森的做法,但这不借他没有恨意和恼怒的心思。
官家都不追究我们的责任,你一个方外之凑什么热闹!
这大概就是王安石现时对陆森的看法。
既然韩相睡着,王安石便不想打扰,正欲离开,却听到二楼上面有说话,声音沉稳冷静:“德才慎言,陆真
即是方外之
,有通,又是朝廷命官,不是你可以置议的。”
这两层小楼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下面说话上面是能听到的。
中年管家大喜:“老爷,你醒了?”
“嗯,来可是介甫?请上来一叙!”
王安石整理了下衣冠,昂首上了二楼。
迎面便见一个黑矮的本地,抱着一团湿衣下楼,然后便闻到一
异臭。
像是五谷回之物与汗酸味的杂合。
王安石下意识屏气,他走到最大的房门前,轻轻推开,便看到韩琦坐在床上。
对方一身白衣,似乎是刚换的;额上虽然还微微流汗,但眼明亮,双颊微红,看着
极好的样子。
“韩相你身体好转了?”王安石大喜。
他真的是开心。
之前琼州就他一个是正儿八经的中原,现在又来了个韩琦。
两在这里可以抱团取暖,偶尔可以谈谈风月,时政,免得太过于孤单。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韩琦能痊愈的。
韩琦笑了下,他变得更瘦更白了,但那高官名士的气质依然在:“介甫,听说你最近常来看我,可惜我时睡时醒,都不能招待,还请见谅。”
“没有的事,倒是学生一直无法为韩相分扰,甚是过意不去。”
韩琦上下打量了下王安石,笑道:“介甫京拜官之时,我被外放为地方官。曾听说介甫年轻成名,才
惊艳,心高气傲,甚少服
,今
一见,只觉得传闻果然不可信。介甫明明懂礼知理,怎会被
传出这等名声。”
听到这里,王安石大窘。
他在汴梁时,确实是心高气傲的,除了少数几个重臣,他还真看不起其它。
只是现在,被外贬,再流放到琼州,一路上见识得太多,棱角稍稍磨圆了些。
韩琦看到王安石的表,又笑了下,有些风轻云淡的味道:“你我两
现时算是同病相怜了。陆真
看我们不顺眼,不知道介甫如何看待陆真
?”
王安石微微皱眉,不知如何回答。
恨……当然有,还很多。
但很微妙的,王安石并不讨厌陆森。
甚至他被贬到琼州来,内心中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一年多前在兴庆府筑城时,他可是天天睡不好觉的,每天睡觉,总能看到一群群的士卒,断手断脚,开膛肚,在红色大河的对岸,默默地看着自己。
整晚要醒个五六次。
但现在,他能一觉睡到天亮。
看着脸色微妙难明的王安石,韩琦叹了气,说道:“我被包拯参本之后,大势已去,便托门
去收集了陆真
的
报和消息。这一路南行,我一直在思考着个问题,为何陆真
偏偏要与我们两
过不去!”
王安石继续沉默。
韩琦也没有期望他回答,而是顿了会,缓缓说道:“但我现在想通了,就是我们做错了事,陆真觉得天道不公,便把我们给弄到这里来了。”
王安石惊讶地看着韩琦,眼中有些不可思议的色。
“那这么看着我,虽然我韩某做事确实不怎么地道,但善恶之辨还是有的,否则几十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韩琦挪了一下身子,微笑继续说道:“只是我大宋不比前朝。自打太宗之后,便是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的国政,可以说是开世间之先,但究其内根,无非就是崇文抑武,怕皇袍加身之事再次重演。”
王安石点。
这事一般不能随便议论,但这里是琼州,山高皇帝远,他们能不能活着回中原还是一回事,说几句有些不合时宜的话,也没有会追究。
“朝中众臣都看得明白,无论是文还是武。”韩琦嘿嘿笑了声,似乎是有些嘲讽的意思:“我韩琦做事确实不地道,但那又如何。打从太宗起,赵家对我等文护有加,从立朝到此时,从未有屠戳文臣之举,若是换作他朝,我等两
行径,估计会被诛三族吧,可撑不到流放。”
王安石尴尬了。
他看着韩琦,愁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