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得有什么见解。
“他擅长掉书袋子,当个启蒙先生不错,可想登科为官,火候还差得远……除非撞上滔天大运,不然只怕还是会落榜。”
“既然是隐素你这么说,想来结果也就是如此了。”
客摇了摇手中蒲扇,懒洋洋地接
。
但接着,她脸上浮现隐约遗憾之色:“想当年你在闺中的时候,才学从不逊于兄弟。你父亲乃太学五经博士,你自幼聪慧,又耳濡目染,想来真要当先生,便是正经学子也教得,比拼学识,必不会输给一个启蒙先生。”
林隐素望着香线青烟,静默半晌。
“没有那么容易,没会聘一个夫家落魄的寡
去教经学。更何况那些东西……我许久不读,早忘光了。”
客叹道:“若是三十年前,我做梦都想不到你会教起
德
容来。小时候,你是我们之中,最倔、最不愿屈服于这些规矩的了。”
“谋生罢了。”
林隐素道。
“可容子谋生的行当屈指可数,我既无田产,又无积蓄,娘家早已不可归,夫家已是一座空屋。难道果真一辈子赖着你们这些好友接济?我唯一的特长便是读过几年书,识得几个字,于我而言,这已是难得的好出路。有
聘我教什么,那就教,没什么可挑的。”
说到这里,林隐素眼微锐,显出几分不经意的讽刺之色来。
她道:“当年夫家败落之际,我对亡夫已心灰意冷、不报期望,便自行寻方法谋取收,不过是不想自己饿死罢了,
差阳错之下,倒被称赞是愿意在困境中支持夫婿的贤妻;
“后来亡夫病故,历经当年种种之后,我早已与他形同陌路,又觉得天下男都是一回事,何必再跳第二回 火坑,便维持现状,并未改嫁,没想到又被称赞贞烈。
“我心里觉得滑稽至极,可偏偏……这些我不屑的东西,反倒为我开了如今的生路,令我衣食无忧。”
林隐素目色黑沉,面色平寂,眼底却隐有暗涛汹涌。
客听得有些怕,将手指往唇边一竖,“嘘”了一声,提醒她道:“这些话你还是少说为妙,万一被什么
听到,以后怕没
敢聘你了。”
“……”
林隐素未言。
须臾,她将手边的《论语》用力一丢,甩到烛台边上,只见火光一晃。
这书扔得凶险,再偏半寸,只怕就会碰到烛火。
林隐素瞳底印着那烛台的火光,似是压抑着怒意,许久,她却自嘲地道:“可笑,想不到有朝一,为了这一
饭,连自己都不信的东西,我居然要拿来教别
。”
第五章
大寒已过,便是立春。
这半年来,谢小姐身边发生了两件大事。
若按时间顺序来说,第一桩事,应当是贾先生又落榜了。
这一回的乡试照例在八月举行,分别于初八、十一、十四这几天大考三。
那小半个月,贾先生整个都焦躁起来。
谢小姐几乎完全见不到他的面,偶尔见到几次,他也完全无暇顾及旁,都眯着眼在苦读。
短短数,贾先生眼见着清瘦许多。
放榜当,贾先生支着一把老骨
,一大早就去等榜。
然后,他直到夜才归,喝得酩酊大醉。
据家中仆从的说法,当晚,贾先生院子里哀苦的老哭声贯响整夜。
“为什么——为什么——”
“苍天无眼——”
“寒窗苦读五十余载,难道当真只落得这样的结果——”
“明明——明明——都说我的文章好,这回定能上榜,可是为何还是——”
快七十高寿的老先生哭得嗓子都哑了,后来连院中仆从都听不下去,上去安慰他——
“老先生,别哭了,三年后还可以再考啊!”
谁知这话半点都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
老先生满身酒气,却又是一老酒灌下,哭道:“三年复三年,我都快七十岁了,还能有几个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