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偷偷学、偷偷背,不?但认了字,还学了算数,只为方便?查焦家的帐。
只是,她认识几?个?字已是不?易,平时为了掩藏,更?是没怎么亲手写过,所以给谢知秋的那?张纸条,虽说字迹难看,但已是她倾全力而为。
对这样的,谢知秋是佩服的。
这时,看到知县老爷过来,媚儿连忙站起来,要对她行礼。
谢知秋示意她不?必。
事实上,接下来要说的话,面对媚儿,她觉得十分难以启齿。
媚儿惴惴地?问她:“大,您来找我,是不?是事
还有?什么问题?”
谢知秋默然。
许久,她才开,如实道:“如果按照你说的,与焦家有?牵连的
果真是刘求荣,那?这件事
,我恐怕没有?办法管。即便?当真硬着?
皮试图将?他绳之以法,最后结果也未必能如
意。”
第八十章
这是谢知秋思?熟虑数个时辰后的结论。
正如?衙门前的石碑常写有“诬告加三?等, 越诉笞五十”这般字样,方朝的法理认可阶级秩序,是以稳定下层社会, 同时保障上?层利益为?基础的。越是身处高?位, 所受的约束越少,甚至不必遵守法律, 而下位者则受到重重桎梏, 只要对上?层表现出些许不敬, 就算有错。
在这种况下,身居低位而想要越诉上?级,可谓困难无比。
在此案中?, 吏部侍郎的官位远高?于谢知秋这个初出茅庐的知县, 更不要说刘求荣背后还是权势滔天的齐慕先。
谢知秋如?今这个“萧寻初”的身份,虽然是萧斩石之子?,但萧斩石如?今并不得势, 且武将也管不到民?事判案上?,硬去与齐慕先掰腕子?,几乎不可能取胜。
谢知秋当初在梁城, 之所以能给齐慕先使绊子?,是因为?她意不在扳倒齐慕先,也没?有露身份, 不过是耍点小?聪明,从齐慕先之子?那里?抢个状元罢了。
可是月县这桩案子?, 一旦公之于众, 势必要与那个刘求荣撕脸, 这不是轻飘飘能带过去的,刘求荣要保全自己?的地位和
命, 绝对会拿出鱼死网
的决心来?对付谢知秋。
刘求荣本官至吏部侍郎,吏部主管官员的调配升迁,他作为?吏部仅次于尚书的
物,在这种萧斩石手?伸不到的地方,想要拿捏一个谢知秋,实?在太容易了。
这都还没?有考虑他背后的齐相,在发现他的左膀右臂有困难时,会不会出手?帮助。
谢知秋不是对此不愤怒,不是不想还那些孩童的亡魂以公道。
只是等冷静下来?,任她前思?后想,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将刘求荣拉下来?的方法。
或许不计生死、只求公道才是更值得颂扬的君子?之风,但是谢知秋还有更多的事想要完成,并不想折在这里?。
而且凭她的估计,即使她甘冒最大风险、不顾自身安危为?亡故的孩童主持公理,也极有可能非但撼动不了刘求荣的地位,反而要搭上?自己?。
在方朝严密的等级社会之中?,想要拉一个高?位者下水,唯有找到一个更高?位的主持公道,方才有可能成功。
在齐相掌权的当下,唯一有可能对这件事产生影响的,只有皇帝。
但是皇帝本身与齐相关系密切不说,天子?理万机,天下事都要管,世间不平之事,又何?止这一桩呢?他凭什么放下别的事不理,单单为?这月县小?城做主?
而单凭谢知秋现在小?小?一个知县兼大理评事,想要判刘求荣的刑,无异于蚍蜉撼树。
谢知秋还不想牺牲,更不想为?了渺茫的希望飞蛾扑火,白白失去命。
最关键是,她认为?自己?可以走得更远。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将来?做不到。
眼下就针对刘求荣不是好时机,但她可以韬光养晦,等到将来?机会成熟,完全可以用更小?的代价,清算刘求荣的罪行。
当下或许难免憋屈,可是谢知秋思?考了很久,认为?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出路。
谢知秋不太确定媚儿能不能理解她的看法,但她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尽量解释了一番。
最后,谢知秋道:“虽然凭我的力量,要立即扳倒刘求荣不可能,但我在月县已经掌权,如?果现在只是处理焦家,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只是若是如?此,那么当下,就不能让谋害幼童案浮出水面,要尽可能撇清焦家与刘求荣的关系。不过,光凭焦家两度谋害朝廷命官、勾结当地书吏衙役,还有我手?上?一桩焦子?豪强抢民?、欺压百姓的案子?,连环罪状加起来?,已经够他们满门抄斩了。
“不知如?果我做到如?此……你是否觉得能够接受?”
从谢知秋的角度看,这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