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恭的尸体已被放了下来,上面蒙着一层白布。
他住得是甲字三号单间,为了安全起见,整夜都有看守。
两名狱卒说,昨夜二一直站在门外,三号牢舍的灯一直亮着,直到三更天才熄灭,今天一早送饭时,叫门没有反应,透过小窗,才看到牛恭吊死在房间内。
床上,有一封遗书。
上面写着牛恭绝笔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笔墨纸砚,是昨审讯后,特意留给牛恭的,本想着让他好好反省,看有没有遗漏没
代的地方,让他自己补充,谁料到他却直接留下了一封绝笔信。书信的内容,将铸币局假钱案的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推翻了之前范赵审讯时的
供和笔录。
赵行眉紧皱,“有蹊跷。”
前几审讯时,他对谢芝华、冯群
大骂,将一切责任都推到了他
上,对自己背锅一事心怀怨恨,可这封信却忽然改
,确实令
觉得蹊跷。除非,他受到了什么威胁。
范小刀问,“可有进过这房间?”
罗成道:“我知道此十分重要,
门的钥匙,一直都在我身上。送饭也是我亲自来,除我之外,没有
能够进
这个牢房。”
“最后一次见他,有什么异常?”
罗成摇了摇,“两位大
审讯后,他一直忧心忡忡,时而喃喃自语,时而
骂谢、冯二
。一连几
,都是如此。昨天晚上,我送饭时,他却表现得十分平静,还点名要尚品坊的葱烧海参。”
范小刀看了一眼角落的案几,上面果然有一盘葱烧海参,不过,只是动了几筷子。他上前检查,很快看到了猫腻之处,那些没有吃的海参,几乎都被掰成了两半,赵行也注意到这个细节,“有从外面传递消息给他。”
果然,在地上角落中,找到了几块蜡纸。
将消息包在蜡纸中,藏在海参腹中,送到三号牢舍。
罗成脸色一变,“是我疏忽了。”
众将三号牢舍翻了个底朝天,却没找到传递的消息。
罗成道:“或许是烧了吧。”
可是烛台上、地上净净,没有火烧残留的痕迹。
赵行道:“还是传仵作吧。”
半个时辰后。
一张满是皱褶的牛皮纸,从牛恭的胃里取了出来。
经过一夜的侵蚀,上面字迹已模糊不清,隐约有几个字能辨认出来,“认罪、绝笔,养汝妻子”等等,没有落款,只有一个怪的符号,一片心形的叶子。若是徐亭在此,定会认出这个符号,与当初徐妙子被绑架后收到的那封信如出一辙。
罗成道:“我这就去尚品坊,追查消息来源。”
形势一下子陷了被动。
本来,有了收缴的假币,牛恭等的供词,可以轻而易举的推倒谢芝华,只等京城派来的钦差一来,将证据往上一呈,就可以拔掉太平公主在江南的“土财”,可是牛恭一
扛下所有罪名,然后“畏罪自杀”,让整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
“有用牛恭的家
威胁他。”
牛恭原籍扬州,牛家在扬州也算是个名门望族,但是卷这种高层权力争斗之中,再大的望族,也只能成为权力争斗下的炮灰,当年天下第一世家,金陵李家,就是前车之鉴。
“你觉得是谁?”范小刀问。
赵行道:“除了谢芝华,我想不出第二个选。”
只可惜,谢芝华正四品的官职,虽被徐亭变相的软禁在了碧水楼,但是以范、赵二的身份,是无权审讯或调查他。
从一开始,他们在江南铸币局造假之时,就已经准备好了,若东窗事发,牛恭就是这件事的替罪羊,如今牛恭已死,留下绝笔,揽下罪责,那么,就算京城来,查到牛恭,就可以结案了。
布局了这么久,追查了三四个月,最终以此来收尾。
这是范、赵二最不愿意看到的
形。
两来到知府衙门,还未等开
,谢愚问,“牛恭死了?”
两点
。
谢愚哈哈一笑,“江南铸币局监守自盗,大规模制造假钱,你们二获此案,
证、物证都在,可算是立了大功,怎么还闷闷不乐?”
范小刀道,“这件事本就是谢芝华主导,最终却抛出来个牛恭来顶罪,这气,我们咽不下。”
谢愚将二迎
屋中,亲自关上门,对二
道,“你们二
,凭一己之力,办成这样,已是大功一件,要想扳倒谢芝华,问题不在于他是不是假币案的幕后主使,也不在于他做了多少为非作歹之事,而是在于……”
谢愚指了指北方,接着道:“京城的想法。所以,你们二无论在江南折腾出多大动静,出了多大力气,查了多少证据,只要京城那边
的想法没有改变,谢芝华的位子就会稳如泰山。”
一语惊醒梦中。
谢芝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