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知身边的银钱,都是变卖绣品和老夫的赏银一点点攒下来的,如今
府大半年,也才刚刚攒了屉子的一个底儿。中秋快到了,她得加把劲才行。
偏偏……因为午间在兰园目睹了那件事,到现在都没法子静下心。
也幸亏朝露姐姐还未醒来,否则知知大概也是要纠结如何开问她的。
投望了床上的朝露一眼,知知重新低勾动着针线。
“天这样暗,你做什么不点灯?”
偏在此时,一直稳稳熟睡着的朝露却苏醒了。
知知没想到她会突然开,虚浮的心教这一惊,手中的针尖从底下戳上来时,就那么正正地戳进了指
。
知知疼的眉都拧起来了,忙捏住指
不让血滴再朝外渗涌,阿娘说过,血是
气凝的,这一粒血珠就好几顿饭食才能养回来。
“弄的王府连灯油钱都短了你的似的。”朝露说着,才见灯碗里的灯油昨夜已烧完了,遂又从自个儿的份例里拿了新的加上,点起了一簇窄窄的橘光。
知知忙摆手:“不是的。”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见朝露姐姐还在睡,天又还亮着,才想着晚点再添。”
她不是要占朝露姐姐便宜,王府也没有短缺下们的用度。
听知知说的认真,朝露无奈笑了,她怎么忘了这个小丫最不经逗,倒是实打实心疼她起来:“我醒着你舍得点,我睡了就不舍得用了,合着我的眼睛是眼睛,你的眼珠子便不要了?活该这会儿又伤了手呢!”
朝露姐姐话总是很直,但处处为知知好,知知这会儿又理亏,便也只腼腆地回以一笑。停下了手边的针黹活,走上前,琢磨着要怎么问朝露姐姐兰园那件事。
朝露姐姐一定不想让她看见,可知知帮着王四姑娘找簪子的时候,偏生就撞见了。
朝露呢,自然知道知知是为了把省下来的灯油攒起来,一并换了银钱,好凑足了钱去探望她那蹲在牢狱里的阿爹。
每逢中秋团圆之,大周所有的牢狱,就连死牢,只要
了“过圄钱”,亲眷都可以进
探望。不过也只能通过泥墙上的一个四方的小窗
,和里
的
见上一面而已。
好在朝露的亲都流放了,否则她才不会傻傻地花这个冤枉钱,白白苦了自己。
一面披衣坐起,她一面问:“攒了多少了,不够的话我先借你点儿也成,以后可要连本带利还我的。”
知知酝酿了许久,才要开,这会儿又被打断了,只得乖乖伸手比了个数。
“五钱?”
“不不,是攒了五两了。”过圄钱要足足十两银子,若只攒了五钱银子,那她当真夜里都要愁的睡不着觉了。
朝露浅浅一惊,对知知倒有些刮目相看了。本以为这小丫连
工都是进了府才学的,能卖的了几个钱,没想到,省吃俭用地筹措下来,也是个不小的数目。
朝露难得肯大方:“剩下的别攒了,我借你就是了。我有来钱的门路,家底比你厚实着呢。”
知知却说:“我不能要的……”
朝露不听她忸怩,打断她:“那要是到了中秋,你还没攒够呢?大半年才攒了半数,中秋在即,只剩的这一个月你要怎么办,不借我的,倒去偷,去抢?”
知知咬着唇低不语,她确实没有什么好法子。好半晌才道:“……谢谢朝露姐姐,你的大恩知知不会忘的。我先自个儿多努力些,若果真到了
子还不够,我再问你借。”
她想了会儿,怕朝露姐姐以为她这般别扭是同她见外,还是把内心的想法原原本本说出来了:“阿爹说过的,问借钱最伤和气。若借了谁的钱,往后再同那
亲近,别
或许就会以为是有利可图之故;如若变得不甚亲近了,别
就要心生疑虑,以为你是不愿还钱了。若是拖欠的久,等还上了银子,
家还会绕着你走。”
“知知是不想同姐姐生分。”
“所以你阿爹啊,现在在牢里。”
耐着听知知说完了这一串话,朝露险些被逗笑,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就要去膳堂用晚膳。
要她说,帝京一起高官贪渎的连环案,如何竟会牵涉到一个小小县丞,在他家里发现了一箱赃银呢?不定是子太耿介,得罪了谁!
可知知还是杵着,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没打算同她一块儿去,也不知是不是听这话恼了。
朝露也不是个处处替
心的好
子,索
也不理会她了,兀自往外走。兴许她睡着的时候这小丫
自个儿去吃了也不一定。虽然大抵是不会的。
可知知却偷偷伸手,拽住了朝露的一截袖子。
朝露觉察到,疑惑地转:“怎么了?”
知知决意不再支支吾吾的,一气道:“今
午间,我看见你与岭南王世子在兰园的假山后面了。”
今小公子生辰宴,岭南王世子也到场了,她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