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穿透云层,令心安宁,所有的忧愁和烦恼似乎随风而去,姜念兰闭上眼睛,渐渐陷
沉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有力却不聒噪的叩门声传来?。
姜念兰睁开眼,以为是秦爻回来?了,趿鞋下了地,没有丝毫准备地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
少年眉眼普通,却看起来?很舒适,五官平整而不凌厉,棱角柔和,身后雨幕绵绵,衬得这?让
过目就忘的面容多出几分诗
画意。
“你是何?找我何事?”
“我是来感谢姑娘的恩。”
“我何时对你有恩?”
姜念兰细细端详了一番少年的眉眼,方想起,这?可不就是老?乞丐的小徒弟。他拾掇完后,整个
清爽了许多,丝毫没有流落街
的痕迹,她才没有一眼认出对方。
“寺里的心善收留你,我不过举手之?劳,你应该感谢的是那些僧
。”
“姑娘的小恩亦是恩,我形容落魄,弄脏了姑娘的衣裳,我向姑娘赔罪。”
姜念兰淡淡一笑:“不过一件衣裳,脏了洗净还能穿。”
“哟,嫌我在外说话吵,自己转在这和别
聊得火热,扰
清静。”安平王妃绝不会放过奚落她的好机会,施施然从房里推门而出。
将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阳怪气道:“小乞丐,你那老?不死?的师父还活着吗?”
少?年不卑不亢地回道:“师父受了伤,方丈找来?了药郎,在替师父疗伤。”
安平王妃仍咄咄,少?年
没回应,转
?对姜念兰道:“我在街市见到的富家
子都是仪态端方,便以为高门大户养出来的
子皆有教养,姑娘同伴的谈吐让
大开眼界,让我方知从前眼界窄小,想法?偏差了。”
安平王妃好一会儿才明白对方是在讽刺她,瞪眼怒道:“你什么意思,怎么敢将小地方的子与我相提并论?你可知我是谁?我是……”
“让夫和小姐久等了。”
秦爻一身湿气,发还在往下滴着雨水,看来?躲雨许久不见停,见雨势稍歇,便一鼓作气地上了山。
“你怎么才回来?”
安平王妃惦记着她让秦爻带的胭脂水,登时将惹恼她的少年
抛诸脑后。秦爻默不作声,任由她一边翻着包囊一边抱怨。
少年轻声对姜念兰说:“我叫阿梁,‘梁上君子’的梁,可否知晓姑娘的名讳?”
姜念兰随诌了个假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
阿梁的笑容很有感染,像飘浮在春里的蒲公英,源源不断地奔向旭
的方向,虽五官平常,却在此刻耀
眼目。
他忙里偷闲,专程登门道谢后,就要返回方丈室照顾师父。
姜念兰则缓步上前,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问道:“在山下的一切可否顺利?”
秦爻愣了一下,与安平王妃相比,她的关心显得突兀,为这雨天气注
一丝暖意。他想微笑,但唇角僵硬,便抬起黝黑的眸子,沉沉“嗯”了一声。
“卑职也不知公主喜欢什么,便给公主买了些市面流行的脂。”
“谢谢秦大,你淋了雨,我让小沙弥往你房里送一碗姜汤,去去寒气,免得染了风寒。”
说罢,也不等秦爻回答,回房撑了把?竹伞,转身进了雨幕。
兴许是因为下雨,寺里的僧都在房里休憩,她转了一圈都没看到
影,反而找到了后厨。
她语调轻缓地与厨娘协商,厨娘很好说话,留了一块地给她熬汤,等姜汤弄出来?后,厨娘又好心帮她尝味,脸色陡然涨成猪肝,被呛得不行。
“姑娘,你这油盐味太重了!”
姜念兰茫然,她味蕾偏重,对咸味或是辣味的忍受能力远超于?常,所以在皇宫时,她都是让宫
?尝味。
但凡是尝过她做出吃食的,无一不是夸赞,她便自信满满,认为自己在庖厨一行天赋异禀。
但并非一位厨娘这样说,两三个厨娘围上来?,都是相同的回复。
她才明白,宫?是怕说实话得罪她,官员是碍于父皇的
面。
她还是毫无天资的小花,做的东西那般难吃,父皇却次次违心夸赏。
那么好的父皇,却永远地离开了她。
姜念兰提着厨娘重新调味的姜汤,心?被
霾笼罩,竹伞倾斜,湿透了半边肩膀,她却仍沉浸在悲伤的世?界里,毫无察觉。
“巧了,又在这儿碰上姑娘。”
阿梁撑着柄油伞,是从寺里借来?的,伞面图案发白,看起来?已有些年?,他想去后厨给师父做些流食,迎面撞上失魂落魄的姜念兰,脸上笑容骤收。
“姑娘是怎么了?”
他出声问了好几遍,又挡住姜念兰前进的道路,她才缓过,抬起?,眼角噙着的泪晶莹朦胧,好似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