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坐快坐,我跟素妆阿姊攒了好多八卦事,要跟你说。”荣缓缓挽上浮云卿的胳膊,给她解开帷帽带子,霎时瞧见一张明媚灿烂的脸,心都好上几分。
虽说小别再相逢,存有许多话要说。可仨的肚皮递嬗咕噜,对视一眼,决定先吃再说。
老地方,老菜样。杯换盏,吃得欢快。
几盏酒下肚,荣缓缓说话都快了起来。
“听说……听说你府上来了两位夫子?”
浮云卿搵帕,“不是听说,消息属实。眼下一位夫子已在府上住了一,剩下一位还在路上,约莫这两
就能到。”
公主府许久没有新鲜的进去当差,而今贸然出来两位常住的夫子,贵
圈里可都传得沸沸腾腾,纵是常与浮云卿一同玩耍的施素妆与荣缓缓,也对此事十分好。
施素妆握着浮云卿的左手,眼真挚,“小六,你心里明白,阿姊我想知道的,不止这些。”
下一刻,荣缓缓覆上了浮云卿的右手。浮云卿的左右手都被紧紧攥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懂,我懂。”浮云卿了然道:“先到的那位夫子姓敬,我叫他敬先生。俊美无俦,温和恭谨。说话似微风徐徐,一下便慰藉了我背书时的焦急心灵。可惜应是个病秧子,离不开药汤。”
说起敬亭颐的好,话如滔滔流水,再也止不住。
“好了,好了。好就行,总之不会吃亏。今
约你来可不是来听男
的。”施素妆“嘘”了声,旋即提起游玩的事。
荣缓缓脾气好,说去哪儿都行。
浮云卿盼着晚间去相国寺走一圈,午后暂无打算。
施素妆没辙,颇是无奈,说那好,“先歇上片刻,听场银字儿。”
话音甫落,几位三教九流便拿着本子、银字管进了雅间。
两位身穿对襟,戴冠梳的小娘子左右落座,中间立着
戴幞
,一身
领衫的尹官
。
隔着一重屏风,尹官清嗓开腔,“话说五代后周,那崇灵帝
虐恣睢,偏信宦臣,耽于美色,最终惨遭灭国……”
这般明媚的天,却听了个沉重的前朝史。听及前朝荒唐事,浮云卿额边静脉突突跳,本想叫换一出轻松的,见身旁两位听得津津有味,话又咽回了肚里。
银字管呜呜咽咽,好似万千百姓哭诉国朝覆灭、流离失所的悲痛。
一场银字儿唱罢,待三教九流退场后,浮云卿才舍得长吁气。
荣缓缓意犹未尽,叹着:“可怜之必有可恨之处。若崇灵帝能把玩乐的三分
力放到政务上去,兴许都城百姓便不用经历战争。”
施素妆也叹:“积弊久矣,败山河难在一
手里得以重生。以古照今,方知治国之道。”
两位都是史
史之
,就前朝覆灭的事说谈一番,叫浮云卿听得糊里糊涂。
“其实听史也是想提提你的劲儿。”施素妆斟盏酒,抿唇轻笑。
浮云卿不解。
“瞧禁中这找夫子的阵仗,约莫此番是要好好栽培你。待来齐,往后你的
子可就难过了。”施素妆搵帕,接着说:“从前我读书读得厌烦时,阿娘总要把我拽来,说一番前朝的糟心事。先
不是说,‘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么,每每一听那屈辱史,我的劲儿就上来了,哭着说要好好读书,将来造福百姓。”
言及不由得一番唏嘘。
“刚读书的时候哪里知道子不能
仕。可书是给自己读的,圣贤道理也是给自己造一条光明大道。虽说不能
仕,但清醒总比糊涂好。你多听听史,便会愈发恨前朝,
如今的国朝。只要有
,这书自然也好读。”
“多谢素妆阿姊一番好心。”浮云卿恍恍惚惚,似懂非懂。
被施素妆这么一点,心劲果然提了上来,愈发期冀将来的读书子。
后来说着说着又说到吃食上去。
先是浮云卿提了嘴往禁中背书顺带捞几捧果,她把禁中的美食讲得太过诱
,馋得荣缓缓连连哎唷。
“叵奈矾楼没卖碳烤鱼块的,你俩等着,我叫闲汉2来送。”浮云卿拍拍手,便听外面侯着的闲汉高喊一声“得嘞”,腾腾跑下楼做事。
遐暨傍晚,天稍稍黑。最后一抹赤霞落西山,零碎的点点星辰搽在满弯苍穹。
汴河水推起船,船身一摇一,行至中道,听见大相国寺语笑喧阗。
耍火的、杂技相扑的、赌博的、卖花鸟鱼兽金灯银灯的,幸有帷帽挡去部分流光溢彩,否则这双眸子早被浮世光景唬走了魂。
“我先去大殿前买个砚台,您二位先逛着!”
多声杂,施素妆几乎是大声喊出来了这句话
等她走远,浮云卿才意味长地开
:“早先我光顾着背书,竟忘了问问素妆阿姊的
郎是谁?”
话落,与荣缓缓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