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盯着那道身影。尽管那特意换了副声线,但他依旧能辨认出,那
正是韩从朗。
“你想怎样?”卓旸问。
韩从朗百无聊赖地抛着箭杆子,“局。敬亭颐跟你说过罢,陇西会有一场变局。什么变局呢……”
埋在獠牙面具后的眼,倏地变得无比险。
“我要造反。”
他说。
紧接着,又落下一阵箭雨,冰面裂得更。
无数个被箭矢割碎的瞬间,拼凑在一起,拼命袭向卓旸。
他握紧浮云卿的手腕,飞快说了句,“一定要护好红珠手串。”
话落,慢慢松开了环着浮云卿的手,慢慢拉开与她的距离。
他那双常洋溢着张扬肆意的眼,此刻笼罩着前所未有的悲戚。
悲戚里隐藏着一层意:他遵循早被旁
定好的命运。
“卓旸,你……你要做什么?”浮云卿慌忙地伸出手,想拉回逐渐远离她的卓旸。
可下一瞬——
“咔嚓——”
她与卓旸共同踩着的那道冰面,顷刻间迸裂。
裂开的冰面飞快朝两个方向缩去,天摇地震,浮云卿差点歪着身掉落湖水里。
她脑里糟糟的,无数条线扯着她的脑,也绑着她的身。
什么局,什么
兵……
那个戴獠牙面具的究竟是谁,卓旸为什么要放开她的手,为什么不要她了……
她会水,她解下鞵鞋,想游到卓旸那处。
卓旸却看穿了她的心思,用他那悲戚的眼,警告她不要动。
浮云卿当真不动了。
她听见,那个戴獠牙面具的,让刺客把箭矢抹上毒药。搽药的箭矢不多,约莫十杆。
她以为那些毒药,全是冲着她而来。
未曾想,那十杆搽着毒药的箭矢,竟直直冲着卓旸。
浮云卿浑身颤抖,不觉间,泪已流了满面。
她知道卓旸想做什么了。
这次她疯狂地朝冰裂处跑,撕裂碍事的裙摆,扔掉松散的簪珥。
差一步,就差一步……
她没能下水,她的身,被那戴獠牙面具的死死扣住。
他的力道之大,甚至能捏碎她的身骨。
顾不得疼痛,浮云卿拼了命地挣扎。
“看来你对他的不浅啊。”那
喑哑着声讽刺,“那好。你就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死的罢。”
接着摆摆手,十道箭矢骤然朝卓旸去。
卓旸持剑斩落七杆,剩下三杆,直中心腹。
他踉跄地跪在冰面上,嘴角溢着血珠,胸不断涌着鲜红的血。
一滴,两滴……
冰面被洇成了一瓣曼陀罗花。
接着万箭齐发,嗖嗖地向他,
向
碎的冰面。
惨白的天被箭矢搽得髹黑,眨眨眼,又恢复了从前的惨白。
从前是雪的惨白,现在是死尸的惨白。
雪停了。
挣扎间,浮云卿的右胳膊脱了臼。可她的泪不是为身痛而流。
卓旸撑着最后一分力气,悲戚地望向她。
在他全身洇血,砸落冰冷的湖面的那一刻,浮云卿终于读懂了他。
他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反常的喋喋不休,他那眼悲戚……
她都读懂了。
然而,太迟,太迟。
血红的湖水迸溅而起,有几颗水珠,溅到她的脸上。
水珠竟然是温的。
是卓旸的血,还是被他暖热的湖水……
大片湖面顷刻间崩塌,轰隆隆的声音砸着她的耳鼓。
耳里的轰鸣声快要把她震聋。
下崆峒山时,她望着漫山皑皑白雪,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