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后烛火通明的书房里却冷不丁冒出一声茶盏落地的清脆声响，划
了寂冷夜色里的宁静。
冰月与霜降皆唬了一跳，回身之时双喜已推开了书房大门，面色惊慌地与冰月说：“快去把那个烟儿唤来，爷要见她。”
第4章 书房
烟儿不是个不知好歹的
。
她记得郑衣息将她从苏氏的手里救了下来，也记得他赐给了自己价值百金的玉容膏。
甚至那玉容膏，比一百个她还要值钱一些。
珠绒颇为艳羡地说：“整个郑国公府里统共只有一丁点儿，老太太和大太太那儿都没有，世子爷却都给了你。”
烟儿趴伏在软塌中，色讷然沉静，两缕凌
的鬓发遮住了她皎若美玉的脸庞，只剩些病中的愁容懒态。
珠绒瞥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后便凝端详起了铜花镜里的昳丽容颜。
她的容貌虽比不过这新来的哑
，可却比冰月和霜降要美上几分。
往后多去书房廊庑下露一露脸，何尝没有被世子爷瞧中的机会？
珠绒正在悠然自得时，厢房外却响起一阵阵零碎的脚步声。
菱花珠绣卷帘被掀起，趁着浓重的夜色，露出两张怒意凛凛的娇俏面容来。
“烟儿，世子爷命你立刻去书房里伺候。”冰月面色惨白，盯着烟儿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凿穿一般。
霜降堵着气不肯正眼去瞧烟儿，坐在团凳上梳妆的珠绒也慌了，手里的篦子闻声而落。
“爷怎么会传唤她？”
在如此旖旎的夜色里，越过她们这三个面貌清雅、
齿伶俐的丫鬟，却偏偏让那个哑去书房里伺候。
里
的
意实在引遐思。
三望向烟儿的视线里已是漾着如出一辙的嫌恶与忌惮。
而躺在软塌里的烟儿听得这句传唤后，竟是止不住地发起抖来，思绪已拢回那
在竹林时，被郑衣息掐的只剩一气的时候。
那一霎那的郑衣息分明就是镀着皮的恶鬼，修长的指节便如索命的锁链。
“快些吧，别让爷等烦了。”冰月冷声催促道。
烟儿自然不敢违抗郑衣息的吩咐，只她下半身的伤痕尚未痊愈，翻身下榻时抽动了伤处，疼得她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冰月三却打定了注意要冷眼旁观，并无一愿意上来搀扶一下烟儿。
烟儿扶着墙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寮房，满心满眼思虑地皆是郑衣息的
森可怖，单薄清秀的身子止不住地发颤。
循着廊庑下的朦胧灯辉，烟儿慢吞吞地移挪到了书房门前。
里的双喜听见动静后，立时打开了屋门，如获救星般道：“爷在里等你。”
说罢，便如一阵风便钻
了无边的夜色里。
门扉半敞，烟儿已从缝隙里瞥见了郑衣息的身影，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进来。”
伏案习字的郑衣息已抬了首，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烟儿，目光从她清丽素白的脸蛋游移到不盈一握的腰肢，眸色讳莫如。
烟儿垂着，顶着灼的视线走进了书房，抖着身子立在了堂屋中央，顿涩地屈膝行了个礼。
“倒忘了你不会说话。”郑衣息笑了笑，眸光却自始至终未曾从烟儿身上移开。
那眸光里透着审视、好、不怀好意，还有些居高自傲的鄙夷。
他凝的太过，以至于烛火掩盖住了璨眸里的冷色。
烟儿抬，恰撞进他如一汪潭的明眸里，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书房的屋门尚未阖上。
似是有提着六角宫灯在廊角遥遥地窥视着书房里的动静。
郑衣息倏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把玩着手里封好的墨砚，笑道：“你身上的衣衫是冰月常穿的那件。”
杏花百褶衫，绣边是俗色的大红配绿，衬着烟儿莹白的肌肤，反而有几分别样的雅致。
“可今夜一过，她们便会统统记恨上你。”他幽幽开道。
烟儿怯生生地抬了，水凌凌的杏眸里凝着些不解。
她摇摇，又顿了顿，再摇了摇。
郑衣息嘴角漾起的笑意愈发轻佻肆意。
他将那冻墨搁在了桌案上，道：“你是在说，她们对你很好，不会记恨你？”
烟儿怔然抬眸，虽是不曾从嘴里吐一个字来，可那双清浅的黛眸却将她单纯的心思
露得明明白白。
郑衣息心下愈发满意。
夜色许，烛火不明，眼前的这个哑
颔首半遮不掩的
态与那出身名门的苏烟柔有五六成相像。
且这哑还胆小怯懦，心思也好揣摩的很儿。
一连烦躁了几的心绪总算寻到了缺得以纾解，郑衣息不再正襟危坐，只慵慵懒懒地倚靠在乌木镌花扶手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