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许久未见,你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鱼郦仰看他,打趣:“小师父,你该出去摆摊算卦,这般虚虚悬悬,铁定能赚大钱。”
辰悟也不恼,只是垂眸望着她,叹息:“施主,众在世,善善恶恶,其实最后都得靠自己渡自己。往昔不可追,沉溺于过去,自缚起身,只会连今夕都失去了。”
鱼郦怔住,愣愣出许久,才正色道:“我说错了,小师父是个有佛根的。”
辰悟难得笑了,少年风采庄重,“贫僧却觉得,施主是个有佛缘的。”
两正说话,青栀跑回来,凑到鱼郦耳边说:“这寺庙里像是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大
物,后院竟叫策卫封锁住,不让进了。”
辰悟解答:“是师父的故,他说自家徒儿这些
子心绪不宁,夜难安眠,听闻师父西游归来,特来拜访。”
青栀掩唇笑道:“这贵公子好大的面子,夜里睡不着觉还要请觉慧法师来开导。”
鱼郦不无担忧道:“这怎么办呢?普贤菩萨被供奉在后院腰殿,母亲生前每回来相国寺总是要去那里拜一拜的,我本打算法事结束后亲自去替她添些香火。”
辰悟思忖片刻,道:“贫僧知道一条通往后院的隐秘小径,若施主不嫌弃,可随贫僧来。”
小径在院墙夹道中,有梅花枝斜逸伸出,从那儿走过,落了鱼郦一肩碎花。
她远远见着,普贤菩萨殿前竟还有策卫驻守,她停住脚步,求助地看向辰悟。
辰悟道:“施主在这略等等贫僧,我进去说一说,那位施主瞧上去不像是难说话的。”
他是寺中,又是觉慧的
徒,策卫不曾阻拦,没过多久,他就从菩萨殿里出来,微笑着朝鱼郦点了点
。
鱼郦推门进去,只觉这殿里的熏香不似别处,纯郁清苦的檀香中夹杂着一丝冷香,细细嗅去,却也辨不分明。
她环顾四周,见那竹篾屏风上影疏密,想起辰悟的话,忙冲着屏风鞠礼:“抱歉,今
是我母亲的忌
,我想来替她上柱香,打扰您了,我会动作快些的。”
那站在屏风后,身影静止,没有回应。
鱼郦再鞠礼,转身跪在菩萨前。
她一跪三祷告,往功德箱里投了数沓宝钞。
都是问她父亲要的,这件事做完,还不晓得有没有命花,不如全供给庙堂,求一点福报。
做完这些事,她陡觉轻松,再度歪看向屏风,见那颀长身影像染在篾竹上的一片墨痕,仍在那处,方寸未移。
她觉得有趣:“听寺里师父说,阁下夜间难眠,所以才来求佛问经。我从前啊也有一段时间睡不着觉,这滋味着实难受。我那时是有心事,老做噩梦,却不知阁下是因为什么?”
殿中安安静静,屏风后了无声息。
鱼郦歪一想,觉得自己问得唐突。素昧平生,
家凭什么跟她说这么多。
她道了句“抱歉”,起身要走,又想起刚刚辰悟跟她说过的话。
“小师父说都要靠自己来渡,我劝劝你,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别总放在心里了。”鱼郦瞧着屏风,翩然一笑:“我话不多的,只是想到自己兴许活不了多久,才想着在死前能劝一个是一个。我以前是个
哭的娇娇
,遇见一点点事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后来才发现,除了生死,这世上本就无什么大事。”
事快要了结,替母亲拜的菩萨也拜完了,她倍感轻松,一扫沉沉暮气,冲着屏风鞠礼:“还是谢谢你,祝你今夜好眠。”
她快步推门离去,沉香飘散的大殿里,过了许久才响起足音,赵璟自屏风后走出来,望着闭的殿门,半晌,才冷笑:“你还有脸来劝孤放下。”
倒是洒脱,知道兴起这许多风,多半没有活路。
死有什么可怕,活着才可怕。
你刚刚该向菩萨祈求,别活着落在我手里。
***
鱼郦回了萧府,正遇上萧琅下朝,便停下问安。
许是因为今是亡妻忌
,萧琅不曾给鱼郦脸色瞧,反倒在细细端凝下,说鱼郦的脸色不好,得好好调养。
鱼郦也不想在今同他冲突,乖顺应下,随
问了句:“爹爹可知,相国寺里觉慧法师可与朝中何
有私
?”
萧琅想了想,道:“这位法师不大应酬朝臣,唯有一位故
,便是宁相国。”
鱼郦霎时僵住,一阵晕眩,忍不住又扶墙呕起来。
作者有话说:
我争取明后天就让窈窈落有思手里:)
第5章
吾必亲为吾主报仇
青栀一边为鱼郦顺背,一边劝道:“姑娘,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
鱼郦今未进食,是根本吃不下去,也呕不出什么东西,堪堪倒在青栀怀里,摇
:“老毛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