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后应当是有许多话要说的,但赵璟不敢兴师问罪,生怕言辞稍稍尖锐便将两之间难得的平静毁掉。
他甚至庆幸,这个夜里鱼郦太累了,以至于没有力气给他白眼和他争吵。
马车辘辘驶了两刻,落花巷的新宅到了,赵璟见鱼郦打着瞌睡要下车,实在没忍住,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
他的很严肃,“我身上也有痣,你记得在哪儿吗?”
第79章 他疯,她比他更疯
遇上了比他更能豁得出去的勇士
鱼郦疑心这大晚上的赵璟在拿她逗趣, 可看他的又不像,她离宫太久,实在不再习惯在这喜怒无常的皇帝手底下讨生活, 蹙眉看了他许久。
赵璟委屈:“你都记得明德帝耳垂上有痣。”
原来他一直在偷听她和李莲莲、司南说话。
鱼郦一时无言, 半晌才道:“我那是为了证明我的身份,不这样,如何能让李莲莲信任我?她不信任我,如何能与我合力揭穿相里舟的真面目?”
赵璟瘪嘴。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倒显得他在无理取闹。
可他就是觉得酸溜溜的,耳垂上的痣能有多大,那得离得多近才能看见,又得看了多少回才能牢记于心。
赵璟闷了许久,松开她的手,靠壁而坐, 别扭道:“我可以先不带你回金陵, 可你要搬来与我同住。”
“这不可能。”鱼郦断然拒绝:“我如今的身份是裴月华, 是大周御前官,绝无可能同魏廷扯上什么关系, 也不能扯上关系,否则我先前那么多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赵璟盯着她,“你这是在糊弄我。”他连连冷笑:“你要想号令玄翦卫和昭鸾台, 就必须恢复昭鸾台尚宫萧鱼郦的身份,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听你的?在你的筹谋里,隐姓埋名只是权宜之计罢。”
鱼郦偏过,气堵地想, 这
未免也太
明了。
赵璟凝睇着她, 声音蓦地柔和:“这太危险了, 一旦恢复身份,且不说相里舟要不惜一切暗杀你,就是你那些昔同袍,你知道他们是
是鬼?”
他一边说,一边往鱼郦怀里塞了个手炉。
马车外夜风微啸,卷席落叶飒飒,马车内却宁谧温暖,鱼郦方才注意到绣簟下搁了几只炭盆,烘得暖融融的,难怪她刚才能睡着。
鱼郦紧捏着手炉,垂眸不语。
赵璟曾设想过许多两重逢的画面,或者相互指责,或者
脆打一架,还未想过两
再度见面会总陷
沉默。
他喟叹:“窈窈,我真的有些怕你了。”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疯子,遇上了比他更能豁得出去的勇士,唯有缴械投降。
“你知不知道,你‘死’了之后,我几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夜夜梦魇,当我知道你可能没死的时候,我高兴坏了,生怕这是一场美梦。”赵璟吐出一气,从前凌厉冷淡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我终于明白你曾经说过的生死之外无大事是什么意思了。窈窈,就当我求你,你回到我身边吧,至少在我的身边可以让你好好活着。”
鱼郦仍旧低着,鸦青的睫羽轻覆,遮住了眼底的
绪。
赵璟很熟悉她这个表,每当她不欲顺从有自己的执拗时,就会这么冷淡。
一时缄默。
外传来三更鼓声,赵璟看着鱼郦眼睑上的两团乌青,料想她这几
奔波劳碌也不曾睡个好觉,怜惜心起,他无奈轻叹:“你回去休息吧,若有事可以让嵇其羽传话。”
鱼郦如蒙大赦,忙转身跳下马车,赵璟想起什么,撩帘叫住了她。
他递给她一件鹤氅,“虽然未冬,还不到穿这个的时节,但我记得你很怕冷。”
鹤氅软绵绵的,熏香露,还是鱼郦最喜欢的都夷香。
赵璟的眼睛莹亮,“你要是不收,我就不放你走了。”
鱼郦忙抱着鹤氅转身跑了。
新赁的宅子在落花巷的最处,赵璟一直目送鱼郦开门进去,又在黑夜中独自站了许久才离去。
鱼郦将门关严实,靠在门扉上定,万俟灿拎着灯笼出来了。
这些子但凡鱼郦外出,她必不会先睡,一定要等着鱼郦回来。
万俟灿一眼瞧见鱼郦手里的鹤氅,纳罕:“这是哪里来的?”
鱼郦抚着胸,心正贴着掌间“砰砰”跳,她缓和了
绪,方才冲万俟灿道:“他来了。”
关紧闺门,鱼郦将今夜的际遇一一说给了万俟灿听,她惊得半天没回过来,待稍微回,便只剩下大骂。
“他到底想怎么样?为躲他你都死过一回了,他还是魂不散。是皇帝就可以这般不讲理了?”
鱼郦歪在粟芯软枕上,昳丽的面容上满是疲惫,她揉了揉额角,叹息:“只能暂时将他安抚住,这个谁知道疯起来能做什么……不过,这一回我倒觉得他和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