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随。”他顿了顿,目光中燃起久违的光亮:“就像回到了从前襄州,臣追随官家起义。”
“你倒是会打比方。”赵璟言谈中带了些不屑:“把鱼郦如今在做的事比作朕从襄州起义,你可真是胆子够大的。”
嵇其羽连忙磕,“臣绝没有那个意思,臣的意思是……”他斟酌词句:“皇后的胆识才
并不逊于世间男子,官家的心里若当真有她,就不该束缚她。”
赵璟将杯中清酿一饮而尽:“她不过是个子,哪里用得着像男
那般拼命,你说她侠义,朕是怕她太过侠义,救了旁
,反把自己的命搭上。”
“可若她当真听了官家的话,做一个明哲保身、贪生怕死的小,官家心里还能瞧得起她吗?”嵇其羽道:“就像相里舟那样的小
,官家不会鄙夷吗?”
赵璟缄默了。
嵇其羽是自幼随他一起长大的,最了解他,虽然玄翦卫和昭鸾台令他痛不已,但在赵璟的内心最
处,他是钦佩那舍身饲虎以换金陵百姓安康的明德帝,也钦佩忠心耿耿至死不移的蒙晔。
嵇其羽见他有所松动,趁热打铁:“皇后她是天上的明月,光芒能照万民,官家为什么非要把她变成一只锁在琼阁里的灯笼?”
赵璟的手一下一下敲击着白玉酒盅,回想自魏取周而代之以来的三年,点滴记忆心扉,感慨万千。
他以为他已经很固执了,没想到触到了顽石,将固执的他撞得血模糊。
走到这个地步,他已经不敢再去鱼郦做什么,只期望她能平安随他回金陵,可若两
之中必须要有
让步,那这个
能不能是他呢?
赵璟也不知道,他心里藏了太多谋算,宛如摆满棋子的珍珑局,已到了分出胜负的时候,移一子而动全身。
他起身,鲛绡纱慢移到了嵇其羽身前,难得体贴:“今慕华澜带了那些昭鸾台的姑娘们回药庐,你去守着她吧,一个姑娘家担了太多事,你去帮帮他。”
嵇其羽喜出望外,又不可置信,赵璟见他这副傻样,嗤道:“不愿意去就算了,郡守缺个看门的,你去吧。”
他忙起身往外跑,跑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倒回来冲着赵璟感激地一揖。
鱼郦离开驿馆,顺着巷道一路慢行,脑中总是不断浮现邑峰上的场景。
相里舟的狡诈、局面的艰难都不能让她退却,可是那些昔姐妹们的背弃让她伤心。
她知道,其实也不能怪她们。
三年的颠沛流离,她们一定吃尽了苦,变得冷漠谨慎也只是为自保。
谁让她与魏朝皇帝总是纠葛不清呢。
鱼郦不愿意承认,赵璟有一句话说得很对,那些带不走的姐妹,她们本来就不信她。
忧思郁结,不知不觉间辰光流逝,暮色四合,街衢的渐渐稀少,而鱼郦所经之地总能吸引一些目光。
她今为上邑峰摊牌,并没有戴面具,清皎美丽的容颜,青丝如瀑,在半明半暗中尤显惑目。
她知道身后有跟着,如今赵璟也好,相里舟也罢,都开始打明牌,无需遮掩,反倒轻松。
走一道小巷,几个男子追了上来。
他们身着罗衣,油面,拿着折扇冲鱼郦笑嘻嘻:“蜀郡几时来了这么美貌的
子?娘子,我们请你喝酒可好?”
鱼郦冷声说:“我今心
不好,不想打架,你们离我远点。”
“呦,气还怪大的。”其中一
欲要上手,鱼郦刚拎起剑,那登徒子便被一只酒盅
了
,直挺挺倒下。
赵璟身上满是酒气,打起来毫不留
,不多时便将这几个银样蜡枪
的纨绔摔了一地。
富家郎君出行是带了随从的,十几个随从围过来,赵璟挽起袖子,与他们厮打。
鱼郦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握着剑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拳脚声越来越微弱,那熟悉的足音再度跟上她,不远不近,不轻不重。
鱼郦拐进了落花巷,转过,见赵璟靠在巷
的墙上,华美的鲛绡纱上满是褶皱,袍裾上碎裂了几道,还有一绺发丝从玉冠里脱出来,垂在鬓边。看来官家打架也免不了狼狈。
迎着黄昏的月光,他的落寞至极。
鱼郦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直当看不见,叩了几下门,温婆婆来将她迎进去。
同白里的热闹惊险比起来,这一处小小的院落清静而温暖,温婆婆细心地照料膳食,鱼郦吃饱后陪着雪姐儿玩了一会儿,梳洗后换上寝衣躺到床上,忽听窗外落下了雨。
起先只是雨珠啪嗒啪嗒,而后逐渐连成水柱,大雨瓢泼,夜风将枝桠吹得沙沙作响。
鱼郦稀里糊涂睡了一小会儿,听见雪姐儿在院子里叫喊,她猛地想起温婆婆曾说他们全家被杀也是在一个雨夜,每到雨夜,雪姐儿就会格外狂躁。
她披衣出去,见雪姐儿挣脱温婆婆,敞开门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