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枚晕散着五彩的金针扎眉心泥丸宫内的顷刻间,这些
便尽都在失去了对于法力的掌控之后,进一步失去了己身对于身形的掌控。
他们曾经走过了那狭长的青石山路,从阳世走了酆都。
而今他们又走过了蟾宫这满是冰霜的地面,从酆都走了炼狱。
那凄厉的惨叫声音从甬道那如石如玉般幽兼且水润光滑的厚重墙壁之中相继传出来,那是连禁制与符阵都无法遮掩的声音与魂音。
而下一瞬间,当这些失去了对于身形掌控的修士,更进一步的听得了在他们的身后,那巫觋教玄河老魔一路走来碧袍磋磨的声音之后,伴随着一道道法印从他们身后相继刷落,伴随着眉心处的金针骤然间流淌着灵光而颤抖嗡鸣。
紧接着,他们眼前一黑,连带着己身真灵对于思感与念的掌控也彻底丧失,于顷刻间昏厥了去。
……
良久,良久。
大抵是真个良久的时间过去,当一位正道修士,甚为艰难的从长久的昏厥,从长久的昏沉睡梦之中清醒过来的时候,这正道的修士,便骤然间从极致的幽寒与此起彼伏的接连凄厉的嘶吼声音之中连带着智也清醒了过来。
可也正是闪瞬间的清醒,其骤然间发觉了己身的处境。
她正横躺在了好似是一块寒冰砌成的云床之上,在重新掌握了己身的思感与念之中,对于
身道躯却仍旧是失控的状态。
只是虽然无从掌控,但是伴随着思感与念的贯穿,四肢百骸之间的任何一丝缕的气血的感触,尽都能够映照在她的心之中。
浑身上下,诸般要害大窍,此刻尽都被五彩金针填其中,镇压与掌控内周天经络的同时,将其
密密麻麻扎的如同刺猬也似。
而那一身碍事的满是血污的法袍,也早已经在这一过程里被毁去。
艰难的眨着眼睛,进而,在极致幽寒的颤抖之中,其尖利的声音骤然间响彻在了幽暗但却宽阔的静室之中,在这顷刻间,甚至盖过了那起此彼伏之间,接连嘶吼的魂音。
“玄河老魔!无礼仪的牲畜!悖的渣滓!”
“你我同是修士!纵然有正邪之别,你我同是修士!安敢如此辱我!”
“贫道离着证道金丹也仅只一步之遥!贫道是大教的道子!是一宗之魁首!可杀而不可辱!贫道只求速死!来!给姑个痛快!”
愈渐得尖利的怒吼声音之中,是楚维阳缓步走到了那寒玉云床侧旁处的身形。
而也正是在视野之中,见了楚维阳从幽暗之中缓步显现而出的身形的时候,几乎下意识地,其
忽地一怔。
连带着,那尖利的声音也一同戛然而止。
在她的视野注视之中,并非是那一身细密蛇鳞,只一眼看去时便教觉得幽冷滑腻的身形。
可是此刻映照在她眼眸之中的,却是真正的,褪去了一些兽相的,未曾抵至金丹巅峰境界,便具备着完整
身的“
”。
虽然此刻,楚维阳披散发,一双幽
的像是能够将一切尽皆鲸吞的眼眸在直视着自己,但是这电光石火间的对视,却仍旧教其
透过那近乎独一无二的韵,认定眼前之
便是玄河老魔!
霎时间,像是有着一道惊雷从她的思感与念之中倏忽间划过。
好像是透过这顷刻间她所见的这诸般微末的细节,已然能够教她推演与猜度出许多许多的脉络与框架,此刻,那一团
麻也似的表象之下的一个线
好像就这样被把握在了手中。
可是不等其继续猜度与推演下去,楚维阳那冷漠的声音响起的顷刻间,便骤然间
去了她的思感与念
。
“聒噪!”
“可杀而不可辱?”
“你以为这是辱?若是因汝的聒噪,而使得贫道的印证有了怎么样的出,彼时贫道当会教你好生明白明白,甚么是折辱!”
说罢,楚维阳冷冷地撇过其一眼之后,复又看向了那宽阔石室的幽暗
处。
而这会儿,好似是已经适应了这石室的幽暗,这正道修士的视野也随即有了些适应,她在这幽暗的宽阔石室之中,看到了一排排数之不尽的寒玉云床。
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在俘虏被炮制的最多的时候,此间大抵每一张云床之上,都凄惨的横躺着那正道的道友们。
他们或许有着比自己更为凄惨的下场。
但是而今再看去时,目所见,这些寒玉云床之上尽都空
的,再没有甚么
横躺在其上,仅只在那原本该水润的平整玉石表面,她看到了一道道已经淤积成了乌色的血痕。
几乎顷刻间,她瘪着嘴,眨着眼睛,便已经落下了泪来。
“孽畜——!”
这般愤恨的低声谩骂着,可是这回,她的声音却被掩埋在了那更为凄厉的重新响彻的起此彼伏的魂音之中。
那一切炼狱的意境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