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的一界,尽都是纯粹死寂的模样。
坟茔,墓冢,葬地……
这刹那间,一切楚维阳所能够思量到的苍凉的词语和字句,尽都在这一刻齐皆翻涌上楚维阳的心,化作某种难以言喻的悲怆
绪。
原来,这便是万象死寂,这就是诸法凋敝。
天地寰宇无言而无以落于文字,但是这一刻,乾坤却以如是万象,朝着楚维阳呈现着真正的死寂本质。
而也正是这一刹那间,好像是伴随着楚维阳见了死寂万象,这一刹那间,如是死寂的天地万象,便也旋即“
见”了楚维阳。
好似是随着己身的身形显照,随着己身吞噬与炼化着那孤的万象道法经篇,以及回旋与兜转在身侧玉炉之中的灰烬与尘埃。
这一刹那之间,某种因生灵的显照而引动的变化在天地之间诞生。
下一瞬时,楚维阳便旋即望向了这荒凉寂无一界的中心处。
隔着漫漫的齑丘陵与白骨万象,楚维阳看向了那显照着微茫玉光的古界中心处。
这一刻,楚维阳分明能够真切的意识到,正是己身的身形显照,才有的这一道玉光涌现。
可是,自始至终,楚维阳却不曾感受到变化的过程,仿佛那玉光事实上恒久的悬照在那里,只是自己不看去时,其便是无,自己看去时,其便是有。
而伴随着这一刻楚维阳的注视,那鼎立在漫漫灰烬与白骨之中的微茫玉光之中,一株接连天地的枯古树呈现在了玉光撕裂开来的幽暗与寂无之中。
道能够明晰的意识到,这株
枯古树真正意义上的支撑天地乾坤的概念,甚至其巍峨树冠枝繁叶茂时,大抵将整个古界的中心处,约莫得有旧世海疆之中一整个界天那样广博的地域,咸皆纳
树冠的遮蔽之中。
只是而今,皆是枯枝嶙峋显照。
而在这样的枯古树之下,那同样的齑
,同样的灰烬与尘埃勉强铺陈而成的略显得平整的幽暗地面之上,之无算群生趺坐的白骨身形,恍若是一道道经幢也似的,林立在那
枯古树之下。
而徜徉在那枯古树的树冠与这经幢也似的白骨身形之间的,则是真正映照在楚维阳眼中的那所谓的“玉华”。
事实上,没有玉光,那是点点真灵的微茫灵光,在这一刹那间相继贯连在一起,所映照而成的辉光。
那是早先时楚维阳所曾经困惑过的,诸灵与骨相之中所不曾存在有的真灵。
那是满是魂梦,那是无何有之乡鼎立的真正根由所在。
“万劫灵难
圣……”
这一刻,在那魂魄真灵汇聚而成的浩渺星海的照下,事实上,在如是的感慨之中,楚维阳却恒久的观照着那一株
枯的古树。
起初时,楚维阳有些不大敢确认。
但是当楚维阳真切的感受到了那无算真灵与古树之间的织与共鸣,进而借由着气韵的
织,感受到那古树之上真正撼动
心的磅礴灵韵力量的时候,楚维阳终是意识到了,这一刻自己面对着的,到底是甚么了。
难怪,难怪楚维阳一眼看去时,竟然从这一株古树之上,看到了不同的树木各不相同的外象痕迹。
“通果树——”
如是轻声呢喃着的时候,楚维阳便已经明悟,这样的一株通果树,其到底是从何而来。
楚维阳的目光闪瞬间便从巍峨古树上挪移开来,进而落在了那树冠之下,连绵若经幢林立的诸修齐皆趺坐的身形之上。
“百界云舫……”
这一刻,楚维阳便想到了几乎已经彻彻底底与故清虚空明天界合二为一的那百界云舫,那故百花楼祖庭师门。
昔年时,清虚空明天界因为血战而彻底死寂,但是,昔年骤然经逢九天崩灭而沉昏黄浊世之中的百界云舫之中,却未必是生灵皆陨!
楚维阳能够想象到,那是或许不止一宗的万道诸修,在惊变之中,侥幸依循着云舫百界而得以苟延残喘,但也因为这云舫的沉默而困于百界之中难以挣脱。
终于,有朝一,当他们惊喜的发现,百界云舫被一界天的磅礴力量所重启时,依照挣扎得出,
见的却是万象死寂,诸道凋零的,一切在朝着诡与邪异演变的一界……
绝望,悲怆,挣扎……
楚维阳已经能够想象到那样的血泪篇章在这样纯粹寂无与幽暗之中的书就过程。
她们以及他们,或许想过要再造乾坤。
可惜,集齐了如是磅礴的伟力,终归却未曾叩开那道名为生机的门扉。
在诡与邪异之中,最终所诞生的,仅只是一世的魂梦,仅只是那无何有之乡。
如是满蕴着悲怆的推敲与演绎之中,楚维阳似是有所触动一般,道一步踏出时,旋即在这死寂的一界之中,走
了玄虚兼且形而上的领域之中。
再看去时。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