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当年符远接手一部分暗卫不久便完全掌控,就连他这个老主都无法
手驱使,当时他心中不无自豪。哪曾想一时不察,竟然留下这等祸患!
他更后悔把符远教成一个君子。
符危眸光暗沉之中仿佛有万般绪翻涌,却被死死压在平静之后,可是
涩的声音却泄露了一丝
绪,“今
你倘若不离开,便会是我的万劫不复。”
符远浑身一震,脑中嗡嗡作响。
半晌,他颓然坐回去。
两对坐无言,过了片刻,符危起身提着灯笼缓步走出密室。
符远看着有些佝偻的背影,放在腿上的手指微蜷。
屋里再度陷黑暗。
许是因为方才一瞬的光明,此刻的黑暗显得比之前更加黑沉冰冷。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听过种种传言,也曾有过动摇。
可他们符家一介寒门,想从底层爬上去多么艰难,符远不会天真的以为只靠着一腔热血打拼,就能够从世家排挤之中触摸到权柄。所以祖父杀伐果断,行事手段狠辣一些都不难理解,但他相信,祖父或许不是君子,却始终是一个直臣、忠臣,是心怀天下百姓的宰辅。
他一直都想成为祖父那样的。
而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来看到的祖父,只是对方对自己展现的形象。
他并没有那么了解自己的祖父。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从眼尾抹过,指尖似沾染一点温热。
符远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软之,就算是当年,也并不是存着一定要救崔凝的心,送她离开不过是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事实上,她在那种条件下竟然能顽强活下来,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不似魏潜那般珍重每一条命,战争、徭役、变革,哪一样不会死
?每一项政令在实施的过程中都可能用无数
命去填。
尽管他认为必要的牺牲是不可回避的,但也绝非视命如
芥之辈,他的抱负也不只是权柄或荣华富贵。
可是,倘若他最引以为豪的祖父曾经脚踩万千尸骨呢?
符远一直逃避,现在却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
密室门再次打开,数名黑衣进来。
“小郎君,主命我等护送您离开。”
“好。”符远站起身。
城外,朔风忽急,压低野地里的枯。
伏在中的黑衣
若隐若现,竟有数十
之多。
一低声道,“郎君叫咱们在这等,等谁啊?”
又一低声呵斥,“噤声!”
顿时四下连呼吸声都不可闻,只余风卷过地的哗哗声。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小道上出现一行策马疾驰的黑衣,在那群
中间围着一个身着狐皮披风的年轻男子。
地上的钉刺闪着寒光,马匹一踏立刻扬蹄嘶鸣。
“咻——”
一声呼哨,四面影飞起。
“都住手。”符远高声道。
劫道的黑衣闻声立刻退开,却在道上拉起了路障。
护送符远出城的暗卫立时明白这些都是他的,他们虽说奉命押送小郎君出城,但实为保护,前有路障,左右十几名黑衣
虎视眈眈,打不打的过另说,难免会伤及小郎君,因此竟一时陷
进退两难境地。
第447章 留信
符远冷冷道,“你们回去告诉祖父,我会离开长安,但不是今晚。诸位若是非要执行他的命令,便是叫我祖孙二反目为仇。”
领暗卫明白,符远这话看似威胁,实则是给他们一条退路,毕竟舍命一搏容易,引得两位主子反目成仇的罪名谁也担不起,于是他便也很是识相地道,“小郎君此言,我等惶恐,但主
命令不可违,我会命
回去禀告,还请小郎君容许我等在侧保护。”
符远道,“可。”
领暗卫冲身旁一
递了个眼色,那
驱马转身向来时方向疾驰而去。
翌一早。
监察令方才上职,崔凝便带压着昨晚抓到的三
过来。
“奉我的命令拦截宜安公主信件?!”监察令惊诧道。
这个案子险些令他薅秃,他是
不得早早结案,本来有了圣上的示意之后,他一颗心已经落下来,不料魏潜又冷不丁整出一桩陈年灭门案,这下子本该处死了事的宜安公主作为
证又能苟活几天,而太子那边又悬了。
自古权利争斗都伴随流血,当年玄武门之变,地砖都浸红了,过了多少年才冲刷掉血腥气,别说死几十个,便是死成千上万也正常,只是有些事
不能抬到明面上来审判,尤其此案并非政变,而是屠戮无辜百姓,
质完全不同。
不过,哪怕灭门案真是太子所为,只要他在权利角逐中胜利,任何流血都是为了反抗压迫,是在所难免的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