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
倘若读书只知道世家,谁又会记起皇帝呢?
谢洵心中泛起一丝,知道元妤仪心中的考量,皱眉解释道:“殿下放心,臣与堂叔父并不相熟。”
话音一顿,他下意识匆忙地解释,“殿下或许不知,谢氏主支与旁支素来不和。”
他鲜少解释这么多。
元妤仪只是心里叹了气,这些世家外面看上去甚至比皇室还要风光,可内里弯弯绕绕,只有身在其中的
才知晓。
她信谢洵,却不敢信谢家。
少身上被一层淡淡的疲惫笼罩,她顿住脚步,看向身侧内敛如一抔冰雪的青年。
“谢衡璋,我总是忘记你也姓谢,可我又觉得你同谢侯他们不同。”
“你沉默谦逊,克己复礼,寻常世家子对我恭敬,不过是表面上的假象,实则高傲自负,哪怕这两年风渐弱,也从未将皇家放在眼里。”
她的嗓音泛着罕见的空茫,眼眸里第一次升起疑惑,有个问题,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
以往元妤仪总下意识忽视那根刺的存在,可现在她不得不正视扎在心的刺。
而他的答案,也将决定她后的态度。
“谢洵,我只是在想,倘若有朝一,谢氏权势声望鼎盛,但皇权衰微,世
皆知陈郡谢氏宣宁侯府,却不知上京有个景和帝。”
“那在夫君和皇弟之间,我又该如何抉择呢?”
少的眼像山中的幼鹿,带着不安。
她觉得谢衡璋很好,一直都很好,可是地位在此之上,是与她相依为命度过最艰难时光的血亲。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终究姓元,先是皇族公主,后是谢衡璋的妻子。
元妤仪总唤他的表字,很少直呼其名,落在谢洵耳里,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扼住脖颈,几乎喘不过气。
总见公主笑容璀璨,满面春风,便下意识觉得她不会伤心,不会痛苦,她似乎理应坚强。
可现在明明一切还未发生,她却提前给自己定下了进退两难的结局。
这样的脆弱,似乎一折就断。
良久,谢洵摇了摇。
“不会有那种况。”他清冷的嗓音里沾了几分柔软,说出的话却极其坚定。
元妤仪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几乎被他幽漆黑的眼瞳吸
眼底,目光落在那颗漂亮的泪痣上。
青年长身玉立,颀长清瘦的身影逆光站在宫墙下,紫色衣袍云纹
漾,泛起华贵的亮色。
“诚如殿下所看见的那样,宣宁侯府父不慈,母不,兄不友,于臣而言,与囚笼无异。”
“公主在旁斥骂时维护臣,不嫌弃臣低微卑贱的身份,在陛下面前引荐臣
翰林院。”
“臣并非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所以公主,”他的目光分明是一如既往的沉静,元妤仪却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有臣在一,您就依然是靖阳公主。”
谢洵以往总疑惑不解,靖阳公主为何从不猜忌他,反而对他那样好,他甚至不得她猜忌自己,折磨自己,他反而习惯那样的蔑视。
可当他真的见到元妤仪这般模样时,那些从前渴望她冷眼相待的想法然无存。
谢洵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她,她却早已将自己归为名正言顺的夫君。
夫妻二的想法南辕北辙。
元妤仪一哽,“可那是我应该做的,况且只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谢洵敛睫,似枝上摇摇欲坠的雪粒,“可那对臣来说终究不一样,殿下送臣
仕途,臣保万里江山姓元,您与陛下高枕无忧。”
他原本便子内敛,不习惯表达
绪,但今
见她失落不安,心里浮现出当年母亲吞金而亡时的恐惧。
不自觉间,他提前透露了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谢洵舌微
,手心沁出层薄汗,心中酸涩,他看着对面的少
,生出一种等待审判的古怪感。
他现在不再纠结元妤仪对他是喜欢还是伪装,他只觉得自己整个已经偏离了最初的设想。
谢衡璋现在背着大逆不道的名,等待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上一次赌,是在去年的冬。
他撩衣襟跪在
败的宫殿里,向景和帝主动请求尚公主,或是被斩首示众,谢二公子那时等生,亦是等死。
现在也是赌,只不过地点换成了皇城的宫道,谢洵站在靖阳公主面前,等她亲说出他这大逆不道、包藏祸心之
的结局。
谢二公子根本不像表面那样纯善简单,甚至对自己的父兄和主母,乃至整个家族,磨刀霍霍。
元妤仪曾夸赞他良善,又觉得他老实,现在那些犹如梦幻泡影般的印象却由谢洵亲手打,恐怕在她心中,已经碎了一地。
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