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闭塞,回国之后他又整天忙于照顾韩辰卓和傅决,活动范围仅限于傅宅那方寸间,他对国内商界动向十分钝感,更对发生在身边的异常一无所觉。
理所应当的,宋嘉良总以为傅家还是当年的傅家,手眼通天,富可敌国,池家也还是当年的池家,普通有钱,无权无势。不成想事易变,两家的地位早已迎来一百八十度的惊天大逆转,只有他还活在过去,白
做梦,痴心妄想。
当夜璀璨明亮的灯光下,池绪与裴谨修并肩从门外走进,晚宴大厅里所有都停下了动作,纷杂视线汇聚,齐刷刷地望向了门
。
那些视线里自然也有宋嘉良。
惊诧、嫉妒、不甘……诸多绪在心底翻涌,复杂
织,宋嘉良惊得太过,甚至失手捏碎了一只酒杯。
玻璃碎渣刺掌心,暗红的鲜血蜿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死死地盯着池绪,震惊至极。
宋嘉良上次见到池绪还是十年前。
十三岁的少年,倒没有六岁那年那么蠢笨脆弱,懵懂无知,但看着还是青涩稚气,单纯柔软,愚蠢而又可笑的善良,弱点全都摆在了明面上,一眼就能看透,好拿捏得很。
顶多是从一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幼兽成长为了一只绵软无害的羔羊。
宋嘉良原以为他这位温室里娇养出来的小继兄永远都会是这样的脾,毕竟绵羊就是绵羊,怎么都不会变异成狼。
而如今走进宴会大厅的青年,穿着一身纯黑西装,领带齐整,贵气。少年时那份温软稚
已彻底消失殆尽了,眉眼霜寒,一片清冷肃杀之气,疏离淡漠极了。
如浓黑诡谲的暗湖,远远地,宋嘉良便感受到一十分强大的上位者气息,冰冷危险,
不可测,令
望上一眼就本能地心生怯意,紧张发抖。
像……另一个裴谨修。
在傅家住的这小半月里,宋嘉良一直很畏惧严肃沉的傅赫川,然而在现如今的池绪面前,傅赫川竟然都渺茫然如低贱蝼蚁一般,不值一提了。
连傅赫川都得低眉顺眼,更何况他的那些小伎俩?
低级幼稚,不堪目。
今时今,此时此刻,宋嘉良直到这一瞬才恍然间意识到,他和池绪已经彻彻底底是两个世界的
。
云泥有别,天悬地隔。
而这件事他本该在十年前就意识到。
做了七年的幻梦一夕碎,猝不及防地痛
骨髓,痛彻心扉。
眼底浮现出一抹凄惶的绝望,苍茫一片,空无物。
宋嘉良仍站在原地,魂魄却四分五裂了般,留下的只是一具行尸走。
距离慈善晚宴已经过去整整三个月了,宋嘉良仍同从前一样,每天陪傅决、韩辰卓来回奔波于傅宅与医院之间。
医院去得多,间惨事就见得多,每天听着病
凄婉痛苦的哀嚎声,宋嘉良那颗枯槁荒芜的心里终于生出了浅淡的同
。
之前眼观傅决、韩辰卓受病痛折磨,宋嘉良心里一片冷漠烦躁,偏偏面上还要装得耐心妥帖。
现如今,也许是不再汲汲营营地想着对付池绪,两相对比之下,他倒发觉出了自己的幸运。
当初贺家产,贺世昌身亡,贺琛一朝落魄,肯定过得不好,现在还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里风餐露宿,吃苦受罪。
而他不仅及时抽身,还拿上了贺琛所有转赠给他的值钱物品,这些钱足够他和陈书书致富裕地度过后半生了,他何苦还要一
扎进死胡同里,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上赶着和池绪作对。
从前种种,譬如昨死;从后种种,譬如今
生。
他也应该朝前看了。
给韩辰卓当了这么多年保姆,宋嘉良也疲惫至极。慈善晚宴后他想了很久,最初仍是绝望黑暗的,但可能是和池绪之间的差距实在大到了天堑一般难以逾越,渐渐地,宋嘉良反而放下了。
他不该继续被困在上一代的恩怨是非里了,也应该去追寻独属于他自己的,更广阔的生。
所以今天的接风洗尘宴上,宋嘉良打算告诉韩辰卓和傅家,他要回到国去了。
是通知,不是申请,说到底,他是个独立的个体,想去哪就去哪儿,和傅家没有任何关系。
韩辰卓是第一个反对的,他如遭背叛般怒火冲冠,跳如雷,态度尖锐蛮横。
宋嘉良冷眼讥诮地看着他,不为所动。
从前韩辰卓随便生一下气时宋嘉良都会慌得不得了,生怕再触怒了他般,小心翼翼,温声软语的。如今这一招却不奏效了,宋嘉良眉眼淡漠,浑不在意,地位颠倒,愈来愈慌的变成了韩辰卓。
习惯骨髓,韩辰卓太依赖宋嘉良体贴
微的关心,温柔细腻的
绪价值,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没了宋嘉良会变成什么样子。
太急了,太慌了,韩辰卓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咳得面色肿胀青紫,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