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她就明白了当前场景要做什么，沉默又温顺无声地在绒毯上跪下，做了叩首行礼的姿势。
驼毛极其厚实温暖，如此跪着叩首，也不觉得膝盖疼与手酸。
额
微微抵在手背之上，顾菀纤薄的腰背弯成完美的弧度，像一只敛翅的蝴蝶，纤弱却不失从容，在满屋子的佛香中静静等待能够展翅的那一瞬。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顾菀听到了书页翻过的微小摩擦声和骤然提高了一些的低沉
声：“倒也是沉得住气——起来罢。”
“臣拜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顾菀并未起身，而是张
向太后请安，行礼的动作一刻都不敢松懈。
太后望着顾菀恭敬谨慎的模样，放下了手中的佛经，平静端和的唇边多了一丝的笑意：“锦安说你
子好、懂礼数，如今看来是没有夸大说辞。”
“臣多谢太后娘娘称赞。”顾菀再叩了一首。
“好啦，快起来。”太后的一丝笑意中多了一分满意，让李嬷嬷下去扶着顾菀起身，又给顾菀端来了一方圆凳坐着。
谢过太后的赐座后，顾菀方才坐下。
太后则是趁此机会细细地打量了顾菀一番：的确生得妩媚娇柔，像是那等风流美
，但眉眼间自有一
沉静安然的色，将那无边的媚色从轻狂可撷压作明艳动。动作间更是板正合礼又不显得僵硬，一举一动间都格外令赏心悦目。
尤其是在圆凳上坐下的时候，纤细的腰板挺直，如立在风中的一茎花枝。
……这一点，倒是和锦安很像，不论怎样，那腰背都是挺拔不屈的。
“顾小姐应当也知道，哀家请你来是为了做什么罢？”太后的目光落在顾菀身上，虽是带上了笑意，但是那威严丝毫不减。
“回太后娘娘，知道。”顾菀语气恭顺，纤密的眼睫颤颤垂下，掩住眼中的
绪。
“哀家既然愿意见你，这事在哀家心中就同意了一半了，顾小姐不必紧张。”太后缓缓道来：“哀家今
，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
顾菀眼角眉梢间都透着一安静乖巧：“太后娘娘请问就是，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后如顾菀预想的那样，先问的是和镇国公府有关的事，比如为何去温泉庄子上，这些年读过哪些书等等。
顾菀一一揣度着回答了：太后想听的，必然是让她满意的真话。
无论什么长辈，喜欢的晚辈子如何，最重要的一点“孝顺”是共同的，太后也不曾例外。
太后可以接受肃王看中的是一位庶，可以接受她顾菀生得美貌尤甚，并不是先前预想的孙媳
模样，但绝不可能接受一位生活在家族如一团污水、对父亲嫡母心怀愤恨的闺秀。
对镇国公府的预备报复之心，顾菀从前到今，再到往后的子，都没有打算告诉过旁，更不会宣之于。
顾菀此刻，张闭皆是感念老夫的养育之恩，也是她实在无法昧着良心感谢镇国公与蓝氏的缘故。
“镇国公老夫，哀家当年也有几分
，是个和善大度的。”太后对顾菀的回答颇为满意：“你不愧是镇国公老夫养大的，这几句话的时间谈下来，很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顾菀再次起身谢过太后夸赞。
这一回，她怀中用锦缎包着的披帛，吸引到了太后的注意力。
“这是臣献给太后娘娘的礼物，还请太后娘娘笑纳。”不等太后开，顾菀就乖觉地将锦缎双手奉出，心中还有几分小庆幸：她选的披帛布料亦是暗紫色，今太后也穿的暗紫色，可见太后对暗紫色，是有那么几分喜欢的。
“顾小姐有心了。”太后对锦缎中的礼物不算感兴趣，只在赞了顾菀一句：十六岁的小姑娘罢了，能送些什么礼物呢？要不就是由家中长辈作主，送一些名贵又不出错的物件，要不就是小姑娘自己动手，做了些香囊手帕以表诚心。又因她
信佛教，这礼物十有八.九要与佛家沾上一点边。
可等李嬷嬷将锦缎一层层打开，太后原先如古井一般的眼有所波动。
太后眼前，是一根暗紫色的披帛。上最为显眼的，就是用暗金色与暗银色丝线错绣成的“福寿”二字，摆列整齐又不死板，字形秀美且华贵大气，针脚细密则彰显绣者的细腻心思。再细细地看下来，暗紫色的绸纱上蒙了一层极薄的细光纱，在灯珠的映照之下似星空般静静闪着柔和的光亮。若是在好的之下，就更似将细碎的宝石缀在上，并不是耀眼的富贵
，而是不露声色的雍容高雅。
太后……太后不得不承认，如此看下来，她对这一条披帛，很是心动并且满意。
而且这是太后收礼以来，第一次见有一回送礼，居然没送与佛教相关的礼物。
可见用心呢。
轻轻用手抚了抚这条披帛，太后指尖感受到细软时，眼中的笑意也跟着加
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