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曲曲，散
地缭绕在观音脸上，这副圣容一月前温殊色跪在蒲团上，仰望了整整一个时辰，再也熟悉不过。
吸一
气，腰杆子挺直了，方才轻提裙摆
内。
里屋没有实墙，仅用了一
多高的屏风隔断，跨进门，便听到了里
大夫的说话声，“倒不是说六十四台少了，可礼薄上先前写得清楚，摆设和细软统共一百二十八抬，早宣扬了出去，中州的百姓家喻户晓，如今东西突然减半，臊得怕不只是大娘子的脸，咱温家明儿恐要成为全中州的笑柄……”
温老夫的声音倒挺平和，“我温家的娘子，个个都是珍宝，别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千抬她也值得，奈何我这老婆子能力有限，没本事，能给的只有六十四抬。”
这话大夫不信，“二爷稍回来的六十四抬嫁妆，两月前便到了府上，殊色接的，底下的都见着了，全抬进了她院子……”
话说的当，听到外面的动静，转瞧见曹姑姑身后的温殊色，煎熬了几个
夜的心终于落了地，“可算回来了。”
上回的祸事不确定祖母还有没有消气，温殊色进来时没敢抬，冲着上位先行了一礼，小声唤道，“祖母。”
温老夫的目光早落在了她身上。
两盏三层高的莲花灯照得堂内如同白，跟前的小娘子依旧是之前那个白白
的
郎，没见少一块
。
温老夫色一缓，“坐吧。”
比起一月前，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温殊色暗松一气，抬见屋里不只是大夫，准新娘温素凝，和身在东都的大爷也在。
明便是大娘子大婚，温大爷身为父亲，理应赶回来。
温殊色对东都的热闹早有耳闻，半年前大爷去东都赴任之时，已心生羡慕，如今见到，先前的紧绷
然无存，热络地问道，“大伯父何时到的家？”
温家大爷扯动了一下僵硬已久的嘴角，冲她温和一笑，“傍晚。”
曹姑姑去旁边搬了一张高凳给她看座，温殊色一面就坐，一面继续问温大爷，“东都那边的月亮，当真比中州的圆？”
不过是民间传出来的无稽之谈，温家大爷笑着摇，“并非如此，热闹倒是热闹。”
温殊色还欲再问怎么个热闹法，被老夫一声清咳止住，及时缩回脑袋，端坐于高凳上，目光正好同对面的新娘子撞上。
要说容貌，温家二娘子温殊色无可挑剔，甚至比过她温素凝。
尤其是同自己的父亲说话时，脸上洋溢出来的欢快，纯粹耀眼，连她都看愣了，可说不出来，温素凝就是喜欢不上。
温家如今正值上坡路，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宅，都藏着无数艰难风险，她无法理解，她为何还能做到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目光撞上的瞬间，大娘子面无表
，淡淡地撇开。
温殊色见怪不怪，也没恼，反而细细地将她打探了一番，温家还是一回出嫁姑娘，没见过新娘子，想多看两眼。
亥时已过，还有几个时辰谢家就要来接了，一旁的大夫没那闲工夫唠嗑，身子往她这边一探，直截了当地问，“殊色，年后二爷可是捎回来了六十四抬东西？”
温殊色记得，点道，“是。”
大夫面上一喜，“谢天谢地，可急死了伯母了，那是你姐姐的嫁妆，搁置在哪儿的，你告诉伯母，我让赶紧去抬。”
温殊色色呆住。
大夫见她不说话，莫名生出几分不祥之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却听温殊色吐出一句，“没了。”
大夫心下猛然一沉，不太明白，“没，没了？”
温殊色回忆道，“上回祖母过寿，伯母说祖母夏季怕热，在西院那颗大榕树的院子里腾出几间厢房，差来我这儿讨家具摆件儿，我让他们都抬了过去。”
大夫哑然，诚然老夫过寿，是她想表孝心，但没让她拿大娘子的嫁妆去填。
不过是个避暑的院子，集市上买些摆件回来便是，用得着摆上金丝楠木？
既已给了老夫，总不能再抬出来，摆件儿没了，细软还有几十抬，自己再想办法勉强能填上，“把剩下的都搬出来吧。”
温殊色两道秀眉微皱，依旧摇，“都没了，上月大嫂回娘家时，说没有像样的首饰，让来我这儿拿，我给了三箱，不久二嫂嫂也来了，又取了三箱，后来省得他们一个个再来跑一趟，我便给每个屋里都分了一些，余下的，我也不缺，都让祥云拿去当卖了。”见大夫脸色慢慢发白，温殊色没敢再往下说，嘀咕道，“我只道是父亲捎回来供给我的开支，也没听说是大姐姐的嫁妆……”
这还用得着说？多年来，温家大房负责在官场上周旋，二房负责银子，一直配合很好。
大爷刚去京城半年，为官又清廉，不愿占半分便宜被诟病，别说两副全台的嫁妆，就算掏光大房家底，怕是连半副都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