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不喊她的名字,迄今为止,一声也没有喊过。
宋清焉讲起题来清楚思敏,乌喃安静听着,不知为什么,发展到后来,耳朵蒙蒙的,身体发冷。
“然后这条线,连接这个顶点……”
他偏过,见她
一点一点向下磕,即将要磕到桌子时,他伸出手,挡了一下,感受到她额
的温度。
很烫。
乌喃皱着眉,闭着眼睛,习惯
在他手心蹭了蹭。
宋清焉抽回手,为她亲密越矩的动作感到厌恶,合上书,收拾好东西,冷淡道:“今天先到这儿吧,下次再说。”
可对方连回答他的都没有,趴在桌上,整个
埋在臂弯里,浑身发冷,只想蜷成一团。
“你还好吗?”
他俯身,拍拍她,却蓦地被抱住,她埋在他身前,像是要取暖,又像是要求救。
“好冷,好冷……”
乌喃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额
是烫的,手脚却冷冰冰的,仿佛四肢都被浸泡在冰凉的水里。
好像又被困在那个水底了,身体不断下沉,水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宋清焉见况不妙,把她抱起来往外走,多怪,他本该讨厌她,讨厌这世上多一个
占有“乌喃”的名字。
可却在此刻感到恐惧。
那种相似感受只出现过一个身上。
一个死去的。
少很轻,没有什么重量,没有什么动静,但也因此让
担心。
乌喃眼睫微颤,有雨点打在脸庞,先是成滴,而后成串,来势汹汹,似要将整个世界倾覆。
她伸手,轻轻抓住他外套的一角,声音太弱,微不可闻。
“宋清焉,又下雨了。”
*
三年前的冬天,那天是24号,平安夜,也是乌喃的生。
可是当天,乌喃和母亲发生争吵,蜡烛没吹,愿望没许,眼泪先落。
陈灯说,让乌喃在家里过一个,圣诞节再和他们一起过一个,过两个生,多好。
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想看见乌喃母亲。
那是她第一次和母亲吵架,吵的很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尽管绪激动,也试图平静而理智地与其争论。
争论为什么,同是儿却得不到
;争论为什么,自己要一个
长大;争论为什么,生下我又不
我。
母亲姓舒,单名一个锦字。
舒锦。
一个温和娴静的名字。
如其名,书香门第家的
儿,大家闺秀,有容貌有学识,嫁了
着的,英俊的,事业有成的男
。只不过婚后没多久,许多都变了。到最后,男
长期定居国外,保持着怪的婚姻关系。
“你觉得我不你?”
“你觉得你我吗?”
舒锦坐得笔直,抿了茶水,素净的眼睛落在少
娇艳的脸庞,波澜不惊地移开。
“你得到的还不够多吗。”
“今天是你的生,你姐姐又进了医院,你是过一岁多一岁,你姐姐是过一岁,少一岁,我陪你来过这个生
,给你送了礼物,还不够吗?”
乌喃在那瞬间感到熟悉的负罪,看着她平淡的面容,看了很久,像在看一个最的
,也像在看一个陌生
,喃喃道:“是啊,够了,足够了。”
所以不必再给予。
那天雨下得不大,公园里的孩子都被带回家了。乌喃坐在秋千上,边发抖边流泪,狼狈得要命。
宋清焉找来的时候,少茫然抬
,他为她撑伞,眉
皱着,仿佛是厌恶她这副软弱的模样。
“你要冻死自己吗?”
尽管语气很凶,可伞的角度还是朝着乌喃倾斜。
乌喃伸手,抓住他大衣的一角,仰起脸,眼睫湿漉漉的,约莫是哭过一会,眼睛是红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为什么,不我呢?”
这是个缺少主语的句子。
那一瞬间,宋清焉以为她是在问他,心里跟着晃了一下。清醒后,明白了句子主语,失落随着雨滴一同坠落。
“有些,是与生俱来的。”
“有些不,也是与生俱来的。”
那句话,乌喃记了很久,后来也逐渐释然了这份得不到的。
直到那天,被推下,死前那一刻,乌喃想到宋清焉说的话,突然想问他一句,你呢,你也是吗?
可惜没有问出,也没有答案。
你看,在这件事上,很难得到答案。
“生快乐。”
“谢谢”,少低声道谢,又听他道:“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乌喃看了看顶的伞,抽泣着,说,我想要这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