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昭扫过殿内惨状，面上却无半分波动。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中年仙师的
身上，朱唇轻启：「便是你，柳玉函。」
满殿哗然中，柳玉函笑意微敛：「师姐说笑了罢，我
宗门已十余载，又怎
会是那……」
「那就请柳师弟当众激发宝鉴映照自身。」景玉昭不耐打断，纤指轻点他手
中铜镜，「照神鉴以玄功催动时，镜光当为青色。不如你当场演示一番？」
那唤作柳玉函的仙师终于沉默。
「我、我看到了！」一名锦衣少年突然冲出
群，「那镜子方才发出的分明
是——」
血光乍现。
少年尸首分离的瞬间，余幸看清了柳玉函袖中
出的根本不是玄门剑气，而
是一缕缠绕着黑雾的血丝。那血丝割断脖颈后又迅速缩回袖中，他在那上面感受
到了熟悉的魔气。
「你不拦我？」柳玉函转向景玉昭，眼底泛起血色。
景玉昭冷眼观瞧，法袍无风自动：「妖魔猖狂，不过是你的罪孽又添一笔。」
殿内的香气逐渐浓郁，柳玉函面色骤变。他指诀连变，周身却腾起紊
的血
雾，原本凌厉的魔气竟如无
苍蝇般在丹田里横冲直撞。他额渗出细密汗珠，
原本俊逸的面容因魔气反噬而扭曲起来。
「我说今
怎地压不住杀的心
，原是这香的问题……」他猛地转，死
死盯住站在一旁的苏姓
子。
景玉昭冷笑道：「还要多谢苏师妹的「引气散」。」她皓腕一动，三道银索
自腰间激而出，如灵蛇般缠上柳玉函四肢百骸。
「说！你可还有同党？魔教余孽都藏在何处？」
柳玉函疼得面色煞白，却强忍着笑道：「三月前总坛都被你们扬了，我如何得
知？」他啐出一
血沫，「想靠这个当上首座候补？做梦！」
银索骤然收紧，勒得他骨咯咯作响。
「带走。」景玉昭冷声喝道。殿外立刻涌四名玄衣弟子上前将拖走。她
转而拾起地上铜鉴，法诀催动下，镜面这次当真泛起澄澈青光，如水波般扫过殿
内众。
余幸下意识又运转师尊所授的敛息秘法。这次体内魔气竟出奇地温顺，蛰伏
在丹田
处纹丝不动。
「首恶已除。」景玉昭收镜袖，声音里好似带着几分失望，「余孽尽数伏
诛，尔等各自散去罢。」
直到踏出殿门，余幸才敢长长舒了气。直到灼目天光晒在脸上，他觉得自
己僵死的心好像活了过来。
石阶才下三级，他的脚步却蓦地停住。
「若柳玉函不能用照神鉴，那些被杀之——景玉昭中的『魔教余孽』又
是怎么回事？」
他回望向正在缓缓闭合的殿门，地面上铺陈的汉白玉砖早已被涤尘诀洗得
莹白。可落在余幸的眼里，那些光洁的玉砖上依旧翻涌着血一般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