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仪。」
……
正午,晷之针刚越过分界。
柳府主厅之外。
,黑压压一片。
在全府森严的昭告之下,柳府上下,无论执事、杂役、仆从、婆子丫鬟……
皆屏息垂首,侍立于一条织锦长毯两侧,构成了两堵无声墙。
那条百步长毯,自大厅开的门户起始,笔直刺向前庭
处。
毯的尽,一道
影卓然孑立。
柳青黎身披一袭赤焰般灼目的嫁衣华服,站在长毯的起点处。
那红,浓烈得刺眼,像凝固的血,又像垂死夕阳最后一刻的癫狂,将她苍白
的面容衬得更加凄绝。
她的前方,漫长的长毯上,零落却又严格按时序陈列着她从稚龄至今尚可找
到的旧物。
每一件褪色的肚兜、每一柄断齿的木梳、每一卷蒙尘的习字帖……都曾是她
「柳青黎」过往生命的碎片拼图。
而她的周围,除了那些沉默的墙外,空无一
。
没有催促,没有指引。
但长毯的终点,那座黑的厅堂,就是唯一的方向。
「向前走罢。」
一个声音在她的心湖处低语。
用这身赤焰为祭的「嫁衣」,踏过自己过往的残骸。
一步,一步——
碾碎那些名为「曾经」,早已脆薄如泡影的虚幻念想,践踏自己曾经珍视的
一切。
无声无息中,她迈开了第一步。
前方,正是一方小小的、褪色发白的绣花肚兜。
足踝微抬,落下。
没有犹豫,亦无可犹豫。
足底碾过那象征着最初洁净的布帛。
脚步并未停留。
第二步。
绣鞋踏向一柄的断齿木梳。
「咔嚓——」一声轻响,木梳在足下断裂。那些细碎的木质纤维,如同枯
的尸体碎片,被无地压进厚重的锦毯
处。
第三步……
第四步……
……
她的裙裾拂过蒙尘的习字帖,上面曾是她认真描摹的「正心」「明德」……
如今只余被践踏的灰黑脚印。拂过断裂的玉笛,拂过褪色的红绳……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一件旧物的碎。
每一步抬起,都在她灵魂处留下一道更
的脚印。
她目不斜视,行走在血河之上,踩着自己的骨前行。
每踏碎一件过往,她身体某处似乎也随之轻了一分。仿佛那些「过去」的重
量,正被她亲手一点一点从灵魂里剥离、抛弃。
她不是归,亦非过客。
她是一场由她自己亲手执行的……盛大葬礼上行走的墓碑
五十步,终至尽。
她停下脚步,静立长毯正中央的一道铁铸的门槛之外。
寒铁森,割裂了她脚下以旧骸铺就的
生路。
柳云堇和柳老爷,分立于这道界限两侧。
一侧是救赎,是付出如此恐怖代价才暂时保全的存在。
另一侧,则是亲手掘开地狱、并预备将她彻底推
的……「父亲」。
一步之遥。
身后,是一路狼藉碎的过往。
身前,是将一切归零重生的渊。
柳青黎缓缓抬眸,环视四周。
影幢幢。
每一张脸孔,都构成一道冰冷的铁壁,共同凝视着,见证着这场名为「驯服」,
将高洁灵魂拖污秽泥沼的盛大
祀。
随后,周围的死寂,被几声轻响穿。
周杰化作的柳老爷从容拍掌。
「啪、啪、啪。」
掌声敲碎了沉默,也敲响了柳青黎的屈辱序章。
「青黎,」周杰开,声音平淡,「你的
生路,自此已尽。」
轻飘飘的七个字。
为她身为「」的旅途……盖棺定论。
然后,他微微侧首,目光转向一旁摇摇欲坠的少:「堇儿,你如今还能站
在这里……全赖你姐姐。」
他刻意停顿,目光缓慢地从柳云堇失去血色的脸上收回,重新投向门槛外,
那个即将被剥落之名号、披上畜类烙印的存在。
近处,司仪清了清嗓子,高亢的声调穿透全场:
「柳氏——青黎——!」
声音刻意拔高。
「感念亲恩,明大义。」
虚伪的颂歌响彻,将那血淋淋的易,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