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度的缘故,穆月瞳孔骤然一缩——
在那一片乌黑浓密的发丝间,他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银白。
那不是反光,那是一根白发。
极其突兀地,混在她依旧如瀑的青丝之中,刺眼得让他心脏猛地一窒。
握着书卷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那根白发,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
了他不肯醒来的梦境泡沫。
提醒着他一个他一直刻意忽略、不愿面对的事实——驻颜丹,只能锁住容颜,却锁不住凡
命定的寿元,锁不住生命本源不可逆转的流逝。
她依旧年轻貌美,但她的身体内部,属于凡
的生命之火,正在按照自然的规律,缓慢而坚定地走向衰微。四十年华,对于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瞬,对于凡
子,却已是走到了
生中途。
苏清寒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凝视,抬起
,对他温柔一笑:“怎么~可是我脸上沾了东西?”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动作自然,对自己发间那细微的变化毫无所觉。
穆月迅速垂下眼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天格外好看。”
苏清寒脸上飞起红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低下
,继续手中的刺绣,嘴角却噙着甜蜜的笑意。
可她越是这般毫无防备的幸福模样,穆月心中那
无名的焦躁与恐慌就越是汹涌。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立刻将她拥
怀中,想不顾一切地将灵力灌
她体内,为她强行续命,哪怕只能延寿五十年…一百年……
但他做不到,先不说这个对自己是否会有反噬。
强行逆天改命是会对凡
躯体造成巨大负荷和未知风险…
更重要的是,他怕。
一旦他动用超出凡
的力量,这个他小心翼翼守护了十年的梦境,这个她赖以生存的、平凡而温暖的世界,便会瞬间崩塌。
他不敢想象,当她得知自己倾心相待的“月郎”,实则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各种掠夺仙子的魔
时,她眼中会是怎样的惊骇与绝望…
他贪恋的,不正是她眼中这份毫无杂质的信任与
恋吗?
“宗…宗主…”玄天老祖的声音通过神识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您的心绪……波动甚大…”他一直远远守护,自然察觉到了穆月那一瞬间几乎失控的
绪。
穆月没有回应,只是将手中的书卷攥得更紧。他看着窗外恢复平静的河面,水光潋滟,倒映着蓝天白云,一如往昔。可他心中,却已掀起了狂风巨
。
苏清寒绣完了最后一针,满意地拿起帕子看了看,然后起身,走到他身边,将帕子轻轻塞进他的衣襟里。
“来,给你…”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
“可不许弄丢了,我生气起来可不好惹!”
穆月低
,看着怀中那方绣着缠绵图案的丝帕,丝线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指尖暖意。
他伸出手,将她轻轻揽
怀中。
“不会丢。”
“永远不会。”
苏清寒安心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这便是世间最大的安稳。
她看不见他眼中
沉的痛楚与挣扎,也感受不到他体内那因
绪剧烈波动而再次开始隐隐躁动的魔种。
玄天老祖在远处暗自叹息,他看得分明,那根白发,如同一声丧钟,提前在宗主心中敲响了。
第三十七章:也信美
终作土只堪幽梦太匆匆
时光,是最公正,也最残忍的尺子。
第二个十年——苏清寒五十岁。
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霜华城,回到了那条覆雪的巷子,回到了“禾月斋”。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仿佛也只有这里,才能承载他们这漫长而短暂的梦境。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这对璧
,在街坊邻里模糊的记忆里,这对几十年前搬来的、恩
的穆先生和苏娘子…模样似乎就没怎么变过。
只是穆先生的眼神,一年比一年沉郁,而苏娘子,虽容颜依旧,那满
的青丝,不知从何时起,竟已尽数化作了如雪的白发。
第三个十年——苏清寒六十岁。
他们依旧如热恋中的男
。穆月会陪她在院中那棵老梅树下品茗,听她絮絮叨叨说着街巷趣闻,或是回忆他们游历过的名山大川。
她说话时,眼眸依旧清亮,只是偶尔,会对着水中自己那依旧年轻、却顶着一
银发的倒影,愣怔片刻。
穆月看在眼里,心中的恐慌如野
疯长。
他开始第一次,在她熟睡后,颤抖地引动自身一丝最本源的
元,混合着温和的灵药,悄无声息地渡
她体内,为她强行续接那即将枯竭的生机。过程极其凶险,他耗损巨大,脸色苍白了数
,魔种也因此躁动不安。
玄天老祖跪地苦劝,言此乃逆天而行,于小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