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野鬼，永不超生。我让紫烟先回去，但她也要去。去火葬场的路上，紫烟一句话也不说。
我们在火葬场的招待室等着，都没有说话的兴致。我想象着她被送进火炉的
景，黄色的焰火扑闪着，她将在火中涅槃永生。
生是多奇怪的事啊，一把火就可以了结一切。我想到哥哥的死，他是烧炭来了结自己。活着去死与死后燃烧有什么不同？我无法想象哥哥在临死那一刻的痛苦，他是否面对死亡做了最后的挣扎？我想他是坦然的，就像火中的泥胎，因为火而最终成为
美的陶瓷。
因为是电火化，半个钟火葬场的员工就把一个用报纸包着的瓷坛给了我，我似乎还能感到瓷坛散着温热。派出所随行的也就给我一封信和一包东西。我和紫烟手拉手出来，紫烟显得呆呆的，绪很低落，我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我拦了的士，两坐车离去。
信是陈家默写给我的，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信已经被撕开，我也就抽出信纸。
佑南：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
，当然也没有现在和将来。近期的疾病让我明白，我活着就是等待死亡。死亡是那样可怕，可是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却希望死亡。我平静地呆在病房里，看着死亡靠近，竟然感到兴奋。
然而，我却没有死，一切都像玩笑一样。回到我的住处，我却看到死亡的
近。你还记得那些发了疯的仙掌吗，它们终于死了。是被消毒药水杀死的，一个个长了黑霉斑，随后流了黑色的汁
，就这样一个个枯萎，一个个霉变，最后散发着臭味。生命力如此强的灵也会死，我便知道我应该走了。
我自始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这个城市。这个城市让我们奋起还是堕落？我只知道我的男在这个城市中神崩溃，而我也不能忍受它的冷漠。死是最好的选择，这个城市似乎吞食弱者，可是我们不是弱者，我们是仙掌，可以在荒漠里永生的植物。或许就像那绚烂的城市灯光，吸引了蝴蝶，也便扑杀了它。或者它就是一个陷阱，在残酷地捕获着，直至你无望地死去。
……
我在死之前把自己的过去彻底毁去，不想回到故乡，只希望你把我的骨灰洒进珠江，让我与江水相伴吧……
我无声地看完信，紫烟从我的手中把信抽走，无声地看起来。
她就那样像微风一样无痕地化去，像秋夜一朵花萎自枝
，像一个流星澹然销匿其痕迹。我
地呼一
气，仿佛看到她面对死亡的坦然。就这样，漂泊无痕，停顿无踪，在暗淡下去的生命光焰中不露一丝绝望，半惊恐。嘴角是微笑，能够永恒地保持。
我打开那包东西，一本书和一个相夹。我看了照片，顿时呼吸紧张起来，眼泪一下子流淌出来。他是我的哥哥，是我的哥哥。我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着那个至死也要刻意微笑的男，他竟然是我的哥哥。我感到什么一下子扼住喉咙，几乎出不了气。以前我在陈家默的灰暗居室里为什么没看清楚啊，为什么？我终于知道陈家默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也许我只是哥哥的替代。难怪那警察把这包东西给我时眼神那样复杂。紫烟也伸过扫了一眼。
“你们有过过去？”在回去的路上，沉默寡言的紫烟忽地问我，似乎她在心里挣扎好久。
“都死了。”我心极差。我们是有过过去，哪有怎么着。我们为什么能够做到来之陌生，去之陌生呢？如果我对她稍加关怀，也许她就不会寂寞至死。
哥啊，哥哥啊，我脑海一片混
。
紫烟不再说什么，看上去她的绪也很低落。
为什么？这么多的都死亡了，仿佛死亡会传染似的。确实，这个城市每天都在死，生老玻豪的，还有意外身亡的。再就是自杀，先是哥哥，再就是妩媚，还有成子渐，以及窗外窗内的，所有的都死得那样理所当然，难道生就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巧地碰了这几个，就像结识了死神一样。还有那个阿杰，他可以为了学位不懈地努力，为什么不能重开始？他那朋友真不是，为什么离开他还要卷走他的钱财？他就那样在十八层楼上，跳水般地扎下来，在空中旋转几个美丽的弧线，便什么都散去。我在电视中看到那个镜，感到死者的血就是我的血，一滴滴，一片片，一滩滩，我难以呼吸。他站在那个高楼上，犹豫了一个上午，我知道他不想死，可是最终他还是跳了下来。面对死太容易了，以至于不想再艰难地生存。
而我呢？也许我连老死也害怕，更不用说自杀。什么样的况下，我都不会去自杀。我曾说过，就是自杀，也要在浴缸中自溺，因为一旦后悔，还可以抬坦然呼吸。
“你为什么那样无，你为什么不能多给她一
。”紫烟捶打我的胸脯，随之搂了我哭了。
我浑身僵硬。我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感，耳旁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