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就在我打算带着安生上路之际，明军在辽阳誓师，一时间风云突变，天地为之色变。
苏密村的村民终于开始感到恐慌了，有一半以上的
开始举家迁移，最后决定留下的只剩下十余户汉。黎艮原本不想走，可是顾忌到扎曦妲是
真，怕明军打来时会迁怒真，于是他请求我带上扎曦妲母三一同上路。
扎曦妲哭哭啼啼，百般不舍，我对她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终于丧失耐
，对着她
大骂。她被我吓得噤若寒蝉，再不敢啰唆，于是收拾停当，又将行动不便的黎艮拜托留村的汉同伴照料，如此这般竟然又已拖去了七八
。
十六那天上开始飘鹅毛大雪，一夜之间山峦银妆披拂，寒风凛冽，北风呼啸。山道变得愈发难行，我却大大松了气。拖着扎曦妲母本来就走得不快，所以也不差耽搁个把时辰，倒是这天气恶劣了，反倒可以拖延住明军出师发兵的期。
我心下稍定，算计着如果要避开这场战
，唯有往蒙古去。只是道路崎岖，不知道小秋和安生能不能撑得住。由于没有马匹，只能靠步行，我让小秋扶着安生乘坐在小白背上，自己和扎曦妲步行。扎曦妲从未出过远门，这次逃难出来，真乃生里天荒第一次遭罪。这一路最开心的恐怕只有两个天真无知的孩童了。
山路绕弯，大雪覆盖下，我竟开始犯起了迷糊，完全失去方向感。在山里转了十天左右才终于走了出去，踉踉跄跄地来到一处山寨。找了略一打听，才知道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走出多远，这里乃是萨尔浒山谷。
听到“萨尔浒”三个字，我眼皮直跳，心脏痉挛地抽了一下。
萨尔浒！萨尔浒……好熟悉的名字！我在哪里听过？萨尔浒……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是夜，在山寨的一户家借宿，我如芒在背，寝食难安，真想连夜出山，可是看着身畔睡得正香、已被多劳顿之苦累得够戗的两个孩子，心里又着实不忍。
子末丑初，我瞪大了眼毫无半点睡意，明明身子疲倦得要命，可偏偏神志却是异常清醒。不多会儿，忽听房外一阵细碎的隆隆之声，屋外小白咴嘶踢腾，我一个挺身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叫道：“扎曦妲！扎曦妲——小秋！快起来——”一边喊一边将身侧的安生抱起跳下床。
才穿好鞋，感觉地皮微微发颤，隆隆声响越
越近，转眼马鸣斥，喧哗声传遍整个山谷。
扎曦妲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慌失措地抱住了小秋，“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劲地尖叫，声音大得惊！
我扬手劈面给了她一
掌，止住她的厉声鬼叫，“闭嘴！若想活命！你最好一句真话也别说！”顿了顿，我强压下内心的狂跳战栗，“你索就装哑……”
一句话未完，忽听门砰地被砸开，我眼前一花，十来名穿着明朝服饰的兵丁端着长矛冲了进来，惊喜万分地大声嚷嚷：“这里还有！这里——还有鞑子……”
“我们不是鞑子！”我霍地站前一步，抱着安生拦在扎曦妲身前，强烈抑制下惊惧，勉强保持镇定地说，“我们是汉！我们不是鞑子！”
我吐字清晰，喊出的时候又是拼尽了全部力气，是以才说完，便听门外有个“咦”了一声，分开群，走进门来。
“张大！”门内的小兵纷纷行礼。
我抬
望去，见进来的是个年轻男子，气宇轩昂，虽然身着军装甲胄，眉宇间却淡淡地透出一层儒雅之气，不大像是武。
他目光在我身前转了一圈，又扫了眼我身后，问道：“你是汉？”
我听他说话和气，脸上也全无那些兵丁的
戾之气，心里略略放宽，怀里抱着安生，依着汉礼略略福了福，“
家夫家姓黎，祖籍苏州……”我吸了气，脑中飞快转动，前一秒还心神不定，下一刻已是谎言连篇，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年前随夫君至关外谋生，暂居五岭关下，适逢兵荒灾，家与夫君走散，流落至此……”
“五岭关？”他蹙了眉，“我军前方从五岭关经过……”声音渐渐放低，底下的话我没能听清楚。他略略停了下，目光有些古怪地看了我两眼，“听你方才言谈举止，也像是个知书达理之，如何就能为了避祸，竟而穿戴成鞑虏模样？”
我连声称是，态度谦恭得恨不得给他磕。只因方才无意间朝门外瞄了一眼，竟是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我原还以为来的不过是伙结集出来打秋风的小
散兵，现在看来明显判断失误，这里透着诡异，很不对劲。
“看着她们，不许放跑！”
“是！”小兵齐声应了，然后留下两名看守，其余重新退出。
我大大松了气，这时才大感腿脚发软，回身望去，却见扎曦妲面色惨白，死死搂住小秋，母两个抖若筛糠。只有我怀里的小安生，仍是瞪大了一双迷糊困涩的眼睛，懵懂无知地看着我们几个，不知恐惧为何物。
“他娘的，这次出来都没什么油水可捞……”
“可不是！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