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慢步走出来,在乌木地板上踩出几个沾水的足印。
在洛十一的侍奉下,他换了一身净里衣,披上满是檀香味的绛纱袍,戴着矜贵华美的白玉冠,在幽暗的烛光里,板正身子,站得笔直。
他正在一点一点地恢复成那位端方有礼的皇太子。
谢无恙从偏殿出,自正殿。
绯色袍角跨过门槛,停在赤金的地砖前。在一盏光华流转的鎏金琉璃灯下,他对着殿中央一位身材高大的男
躬身行礼:“父皇。”
敬文帝没有转身。他负手而立,仰望着墙上裱着的一副字画,平静问道:“朕听闻有误闯进石山陵寝了?”
“儿臣已经派处理,”谢无恙恭声回答,“皇姐和三皇弟平安无事。”
“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是么?”敬文帝沉声问。
“是,”谢无恙拜得更低,“他们什么也没有看到。”
敬文帝没有回话。死寂一般的沉默里,一无声的威压从他的肩
升起,如海
般漫开,越过父子二
的距离,沉沉地压在谢无恙的身上。
谢无恙没有动,只是安静地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放得极低,脊背却笔直,如同一根在风里弯折的竹。
忽有晚风穿堂而过,带来初秋的寒意。
敬文帝转过身,拍了拍谢无恙的肩膀:“起身吧。”
于是那根弯折的竹,在摇曳的光影里缓缓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