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集贤院下的画直方山尽,便曾亲历过这段往事。
他早年学习叶画,虽未被叶钟离正式收为弟子,但长期充他副手。当年是他命大,逃难路上与大队失散,故迟迟未能归京。后来在回来的半道听闻消息,骇得当场转逃跑,躲过一劫。
几年后,圣仿佛怒气渐消,不再执着追究,旧事慢慢淡去,一些从前被驱的画师陆续归来。方山尽是当中颇有名气的一位,也被召回,重新
宫。
多年已过,乾德初的那段往事,便似从未发生过,再无记得。方山尽也因画技一路高升,做到了六品的直学士,担任集贤院画直,被认为是院使之下画技最为高超的宫廷画师之一。但他当年的心
影始终未能淡去,从来不愿多出风
。到了去年,院使因画作不合皇帝心意被杀,他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吓
胆,当时便大病一场,此后更是万事倦怠,说是身体到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直院当中地位最高者,如今除了方山尽,还有一位,名姚旭,此同样也是当世大家,尤擅
物花鸟,画风以绮丽
细而著称,门生众多。
此次招考画学生,目的为充实宫廷画工,用在即将来到的枢宫图画绘制一事上,其中的重中之重,自然是主殿壁画的绘制。名义上,方山尽与姚旭一样,同为主考官,但实际根本不曾参与,一应全部是姚旭主导,显然这也表明方山尽无意参与即将到来的枢宫图画主画之事。
他自己便罢,对于他的弟子宋伯康而言,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能参与乃至主画枢宫的图画,对于任何一个画师而言,都将是巨大的荣耀,更不用说复现永安殿长卷的象征意义。
画若成,升官这些反倒是次要了,画师的名望必将大涨。就算不敢比肩当年之叶钟离,名字被史官记史册,这并不是妄想。
宋伯康不甘就此退出竞争。那在大恩寺偶见絮雨画作,颇受震动,决意将
先揽到手下,随后在方山尽面前再三游说,劝他争上一争,最后方山尽勉强同意出面,就这样,絮雨才得了一个名额,最后一名
了画学。
循宫中一向的惯例,哪个考官点的,
宫后便归其门下。絮雨就此成为方山尽的门徒。
争到助手之后,宋伯康此前最为担心的事,也暂时没有发生。
虽然姚旭受宫中太皇太后等
的赏识,在直院内地位压
,势力很大,一心想要做枢宫主殿的主画,但监工枢宫的内侍袁值,大约也知方山尽与叶钟离的渊源,并未如姚旭所愿的那样,将这两年时常告病的方山尽直接剔出主画的位置。
就在昨,直院接到上命,姚旭和方山尽暂时同为枢宫主画,即
起做好准备,通力合作,务必要在年底之前,完成枢宫内的全部图画。
这其中,重中之重,是在枢宫主殿崇天殿内复现当年永安殿内的天京洛长卷。
宋伯康告诉絮雨,宫之后,她无须画任何其余的图画,更不用与其他画工一样去做为壁画打底的抹泥搭络压面涂白等琐细之事,那些自有另外之
负责。
她需做的,是充当他的助手,专注崇天宫主殿内的长卷。
但在此之前,她需熟悉枢宫的建筑,往国家藏书院弘文馆查阅当年叶钟离旧作的图画资料,过些时还要出宫实地考察,知长安方圆至少三百里内的景物。
以上全部纳胸膛,心中有画,方能作画。
“你放心,这些我都会带你。宫后你多看,少说话,务必记住我的吩咐,莫要惹祸。”
宋伯康是个严厉的
,从这些天接触的印象看,做事一板一眼,画也如其
,功力自然是
厚的,用笔工整有余,但气韵不足。
他大约也知自己弱点,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做主画,而是打算栽培絮雨和他一道充任方山尽的副手。
尽管絮雨宫为画师的目的和身边
不同,不在于功名利禄或史册留名,但便如同要用画笔与阿公进行一场相隔二十年的
谈,以画师之身,参进如此一件重大的绘事当中,她又岂敢有半分的敷衍?
她郑重应是。
宋伯康对她谦虚的态度很是满意,更庆幸当意外收下如此一位虽年轻却有着不俗画技的助手。经过这些时
在画学中的观察,他对此年轻弟子的画技更是添了不少信心。此后作画,得如此助手,定能事半功倍,和姚旭争上一争。
“明便
宫廷,和你从前在外不同。你早些休息。”
对着看重的新收门下的弟子,宋伯康的语气不自觉也温和了不少。
翌,絮雨走进宫门,就此以画师身份,正式步
宫廷。
第27章
首,她先随宋伯康去往集贤殿认路。那处是直院所在,接着便是枢宫。此宫坐落在当年被焚的万寿宫的旧址之上。从前曾过火的残宫悉数拆除重建,惟一处未动。
那便是永安殿的残迹。
之所以不拆,是因今上于登基的第一,便曾来到太庙发声,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