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吧…您瞧台上的新角儿,演千金演得好…” 老主顾眯缝着眼,手里敲着茶碗盖儿,比比画画品味道:“可拨云姑娘,她往那台上一亮相儿,那气度,身段儿,就是真千金!”
二说着,便听一身着宽衣长衫的白面书生,醉饮踉踉跄跄,吟道:“秋水芙蓉国色娇,春花不与百香消。花开不问谁家
,只与相思寄碧霄。”
轻浮疏狂,脱成诗。
“得!又疯一个!” 二见怪不怪,玩味打趣着。
这敲锣打鼓,
声鼎沸,只一巷之隔的骠骑将军府俨然遗世独立般,闹中观世于微,却不染尘埃。
有意无意的,宫里的一些消息,是尽皆知的秘密。
不及天中,皇上受伤的事儿,便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京中各处高门大院里。
可谁也没料到,最先坐不住的,竟然是出了名的清水衙门——工部。
吏部多,户部得钱,礼部有体面,兵部掌刀锋,刑部握实权。只有工部,出
出力出差,
得净是些费力不讨好的差使。
遇事首当其冲的,便是工部尚书张昭(字叔纳)。这不,寒冬冷月里等在骠骑将军府门,心里叫苦不迭。
先帝两位皇子夺嫡,牵连着他们这些老臣跟着担惊受怕,好不容易尘埃落定。
一气还未喘匀,新皇勤政,登基数月来,早朝一天不歇。他一把年纪,也只能陪着。
今儿可算逮着一天休沐,宫里却急三火四传旨让他宫。
“叔纳兄久等!” 心里正打着鼓,便见骠骑将军府的厚门拉开,太后兄长——刘青将军身着绯色朝服,龙行虎步到他面前。
“无妨,无妨。” 二皆是从二品的官位,张昭也拱手回礼,七上八下凑近问道:“刘兄可知,皇上召你我
宫是为何故啊?”
这时下,南边没水患,西边没旱灾,戎狄进了冬最近也消停着,河阳赈灾奏报他也递了上去…
张昭搁心里桩桩件件盘算着,还能是什么事,能同时动用工部与骠骑将军府?
这些子相处下来,新帝啊…冷眼瞧着年轻,可这心思,
着呢!
“为官三十余载,怎得如今胆子倒小了起来。” 刘青似乎心里有谱,旁支左引,不落正题。
“并非我胆子小,实在是电照风行,不得不居安思危。” 新皇登基,革旧扶新是常例,说难听点就是秋后算账,排除异己。
可当今皇上,却放着从前夺储时,明面上追随丰王,与他分庭抗礼的朝臣不动,反倒大张旗鼓地替明家翻案…这是要将水搅浑,一网打尽啊!
就算他当年并未牵涉其中,可如今翻起案来,怎么翻,翻不翻得白,又会翻出多少新来,
心惶惶。
说话间,马车便到了宫城,偶遇刑部尚书赵瞿自宫门而出。
“皇上也召了赵兄议事?” 张昭见赵瞿近来消瘦许多,竟生出物伤其类之感。
当年明章之案,便是赵瞿奉皇命主理的,这倒霉蛋儿…
“皇上过问明太傅一案,我来将旧时案卷呈上。” 赵瞿倒还算是磊落,心里纳罕这朝中出了名低调的二位怎得今凑在一处,却未多言发问:“二位请吧。”
“臣,刘青、张昭,见过皇上。” 御书房里,二余光端详上首,见其色如常便知伤势并无大碍,心下也是松了
气。
“皇上,” 二受赐坐还未落定,便见梁济色匆匆
内。“
才有要紧事禀报。”
“说吧…” 皇上手执朱批,不辩喜怒。
二垂
努力降低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哪里看不出皇上这是故意让梁济说给他二
听的。
“内侍省来报,昨夜教坊司起火,殃及丰王圈禁的咸安宫…今早,宫挖出一具焦尸,从衣着佩环可辨,确认是丰王无误。” 梁济提着一
气将话说完,见皇上挥手,脚底抹油退下。
张昭微微侧目,不动声色与刘青对视…这不是天方夜谭么,咸安宫离教坊司可远着呢,那得是多大的火,能烧到丰王身上。
联想历代夺嫡败了的亲王皇子下场,丰王…好歹没遭罪。
“张卿,” 皇上仍是专注于案,平心静气问道:“河阳赈灾一事如何?”
河阳的闹的是饥荒,本不属工部管辖。
只是早前,工部奉命开春在河阳府境内兴修水利,从源解决旱灾。为了与当地官员
涉流利,这才由工部越职处理,户部只起供给配合之责。
张昭心里怪,这事进展三前他便呈与皇上了…怎么,今
又重新过问起来?
心里过了一遍赈灾细则,未觉有异,照旧回话道:“灾粮已于数前,由各州府分派押运至河阳府,灾银亦下放至河阳太守府。”
“做得不错。” 皇上这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赞许。
“粮食已于近发放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