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还有一桩,那便是遗诏,少主即位,难免生,需有遗诏安身后事。
至此,他再无挂碍了。
沈长林陪站在侧,跳跃的火光在眸中明灭。昔充满稚气的少年早已蜕变,眼更加坚毅,气质愈发沉稳,说一句国之栋梁已不为过。
某一刻,沈长林分了分,想起昨晨时陆清栩所言“姑母说假死药并非传说之物,她年轻时曾见过,
服用后气息微弱,脉搏凝滞,面色惨白,肌体僵硬,瞧上去和死
无异,只要联合内侍买通验尸仵作,便可蒙混过关,我同她研究试验三五个月,或许可将药制作出来。”
这真是个好消息,沈长林望着夜幕中炸开的烟火,微微一笑。
“悯容,牵着朕的手。”
坐久了,姜昶想活动活动腿脚,便在离寝殿不远的地方下了辇。
他牵着小太子的手,沿着宫道悠哉闲适的迈着步子:“今晚睡,明早给你放两个时辰假,用过午饭后再跟师傅上课吧。”
小太子惊喜的眨眼:“太好啦。”
姜昶轻轻一笑,这小子和他小时一样,偶尔得个睡懒觉的好处就开心不已,孩子是多么天真满足啊,可叹年纪越长,就越难为小事开怀了。
夜已,银月掩
云层,皇城像潜伏在暗处的凶兽,
气森森,散发着恐怖气息,令
浮想联翩,想起志怪小说中的各路妖魔,而远处风吹过树梢,呜咽绵延不绝,更添诡异滋味。
小太子缩了缩脖子,将姜昶的手捉得更紧,姜昶了然,低问:“害怕了?”
小太子挺直胸脯,十分要强:“才不怕!我是男子汉!”
小孩怕黑实乃寻常,姜昶莞尔,将他往身前带,并示意后面提灯的太监再过来些,就在这一刹,“啪”的一声,身后灯影忽然全灭。
提灯太监软趴趴的扑倒在地,汩汩鲜血自他心不断淌出。
夜色太暗,小太子没注意到地上的血,他正想说太监摔跤了,姜昶下意识捂住了他的嘴。
夜那么静,落针可闻。
姜昶屏住呼吸,心脏激烈跳动着,他本就有心疾,绪一激动,便有病发之兆。
“别动。”来声音粗哑,打断姜昶呼喊救驾的念
,这
手中的匕首闪耀着寒芒,正无
的抵在太子的咽喉上。
皇城守卫森严,这几年从未发生意外,因此姜昶一内宫,就叫侍卫们离远避让,他想清净片刻,岂料一时贪欢,竟遇此等祸事。
“在想我是谁?怎么进来的,想什么?呵。”姜逐谨咧开嘴,无声大笑,他狠狠掐着小太子的后脖颈,咬牙切齿道,“再森严的守卫也有漏
!何况对这皇宫,这皇宫!我比你们两个野种更熟!你有什么资格做皇帝,这个兔崽子又凭何做太子!”
姜逐谨越说越激动,最后几字近乎怒音,全身的血都在往上涌,飙升的血压染红了他的双目,他五官狰狞,嘴角不可自控的抽搐,显露出癫狂。
姜昶平稳着呼吸:“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要你们死!”姜逐谨凶狠的答,雪白的刀刃几乎要刺小太子的喉咙。
姜昶胸膛里那颗不堪重负的心脏一阵狂跳,脸色苍白如纸,刹那间冷汗淋漓,他在靠意志坚持着,侍卫们只是避让,巡逻的频率虽然降低,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异常,赶来救援。
当务之急,是稳住眼前这疯癫的莽汉。
月亮终于从黑云中冒出点,借着微弱的光线,姜昶略略看清姜逐谨的脸,胡汉混血的面孔加上他刚才的话,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姜昶声音镇定,“你想要自由,这很简单,我可以封你做原王,给你
马,粮
,金银。”
姜逐谨怔愣一瞬,旋即怒:“休想骗我!”他已经失望太多次。
姜昶看出对手的迟疑,他抓住这个绽,以此为突
,循循善诱:“我岂敢骗你?你抓住了我的软肋,再者,
原王是你,比其他任何
更让我放心,毕竟。”
他没继续往下说,但意思很明显——毕竟你有汉血脉,是自己
。
姜昶呼吸悠长,竭力凝,他的心疾已经发作,有千百根看不见的银针扎在他的胸,使他剧痛难当,呼吸困难,他急需服药,并叫御医诊脉施针,可此刻他不能显露怯,一丝一毫都不可。
小太子一动不动,他猜测劫持他的男定凶恶煞,这
身上的汗馊味令他作呕,他忍呕吐的冲动,惊讶的主意到提灯太监身下淌出一片血泊,血泊越来越大,漫过他的鞋底。
小小年龄的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他意思到身后的恶臭男真的会杀了他,饶是他比一般孩子早慧冷静,也不可抑制的打起寒颤,好在姜昶及时察觉,手指轻巧不动声色的给予安慰。
一阵冷风从宫道尽吹来,裹挟着森森寒意,好不容易探出
的月亮,再次埋
的黑云之中,宫道内黯淡无光……